荒芜死寂的破碎之地,焦黑的土壤中仍残留着魔气侵蚀的痕迹,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,布满细密的裂痕,偶尔有混沌气流从裂隙中逸散而出,发出呜咽般的嘶鸣。这里是昔日魔尊夜无殇最终湮灭的战场边缘,也是不周山意志通道将六人送返尘世的第一站。
尘世的风,带着硝烟、血腥以及远比不周山巅驳杂混乱的灵气,吹拂在六人身上。碧落微微蹙眉,并非不适,而是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片天地间弥漫的、远比他们离开时更加浓烈的纷扰与不安。她紫电般的眼眸扫过远处天际几道仓惶逃窜的遁光,以及更远方隐约传来的能量碰撞的轰鸣,心头微沉。
青瑶闭目感应,眉心的生之幼苗印记散发着温润光华,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,掠过焦土之下的顽强草籽,掠过碎石缝隙中艰难求存的虫豸,更掠过百里之外几处凡人村落里弥漫的恐惧与绝望气息。“魔气虽淡,怨憎却浓。此地……生灵涂炭之象未减反增。”她睁开眼,语气带着一丝凝重。
紫霞没有说话,她深蓝的眼眸中,那星轨漩涡印记缓缓旋转,无数因果线、命运轨迹在她眼前交织成一张庞大而混乱的网。天机晦暗,劫气弥漫,更有几道异常强大而充满恶意的气息,如同隐藏在乌云后的毒蛇,若隐若现。“域外阴影未散,三界内斗不休……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,局势似乎更坏了。”她轻声道,指尖无意识地掐算着,试图从那纷乱的天机中理出一线清明。
墨离冷哼一声,龙睛之中金红光芒一闪,体内温顺却磅礴的魔龙血脉微微躁动,那是感应到同源或近似力量的本能反应。“管他什么牛鬼蛇神,既然回来了,正好活动活动筋骨!”他握了握拳,骨节发出噼啪脆响,周身隐隐有风雷之气相伴,那是碧落的风雷道韵与他自身力量交融后的外显。
萧云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,只是眼神更加深邃通透。他虽散去了文心,但智慧本源经神木洗礼,对天地气机的感应反而更加敏锐。“当务之急,是弄清眼下局势,联络旧部,整合力量。我等归来,消息恐怕瞒不住。”他的目光扫过三位仙女眉间那无法掩饰、散发着独特轮回波动的永恒印记,意思不言而喻。
陆沉的魂影凝实,立于众人之间,虽无实体,却自成中心。眉心的六色同心印稳定旋转,不仅维系着与遥远寂灭魔渊的镇守联系,更与身旁五位同伴的魂契紧密相连,形成一个无形的、意志统一的整体。他传递出沉稳的意念:“紫霞,可能推演出天庭现状及魔域动向?”
紫霞闻言,再次凝神推演,眉心的星轨漩涡加速转动。然而,片刻之后,她脸色微微一白,摇了摇头:“天机混乱,似有强大力量干扰。只能模糊感应到天庭气息不稳,似有内争,而魔域……死寂中暗藏汹涌,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。更有一股……令人不安的窥视感,来自……幽冥深处?”
就在紫霞话音刚落的刹那——
异变陡生!
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源自他们自身,更准确地说,是源自陆沉眉心的那枚六色同心印,以及三位仙女眉心的轮回之徽!
“嗡——!”
陆沉眉心的六色光轮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,光芒明灭不定,原本稳定流转的六色霞光变得紊乱!一股并非属于他们六人任何一人的、冰冷、死寂、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意志,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惊醒,猛地从那同心印与魔渊的连接通道中,反向渗透而出!
“呃啊!”陆沉魂影剧震,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,魂体瞬间变得有些模糊扭曲,那枚六色同心印中心,竟然隐隐浮现出一缕极其淡薄、却让人灵魂战栗的漆黑魔气!
与此同时,碧落、青瑶、紫霞眉心的轮回印记也同时灼热、刺痛!那感觉并非之前的法则融合,而是一种被强行侵蚀、被某种同源却充满恶意的存在标记、引动的悸动!
“怎么回事?!”碧落第一时间扶住陆沉几乎溃散的魂影,紫电仙力汹涌而出,试图稳定那躁动的同心印,却被那缕漆黑魔气中蕴含的恐怖意志反弹回来,手臂一阵发麻。
青瑶立刻施展生之秘法,温润的生命光华笼罩陆沉,却发现那魔气如同附骨之疽,竟在吞噬她的生机之力壮大自身!“这魔气……与轮回相关?!”她失声惊呼。
紫霞面色骤变,星轨漩涡疯狂推演,瞬间捕捉到了那缕魔气的根源:“是夜无殇!是他的残魂意志!他并未完全湮灭,他的本质与轮回碎片同源……我们的同心印连接魔渊,神木花开引动轮回共鸣……反而……反而成了他挣脱最后束缚的契机!”
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——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——!”
一阵低沉、沙哑,却蕴含着滔天恨意、疯狂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感的狂笑声,突兀地在六人的识海深处直接炸响!
那笑声并非通过耳朵听见,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,充满了穿透力与污染性,让碧落、青瑶、紫霞眉心的印记光芒乱闪,让墨离体内的魔龙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咆哮,让萧云神魂震荡面色发白,更让陆沉的魂影在笑声中如同风中残烛,明灭不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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