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太吵,人也太多。”苏哲开口了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,“这不是谈事的地方,更不是救人的地方。”
众人皆是一愣。
钱总管连忙上前一步,在王臻耳边低语了几句,大概是复述了苏哲在小院里的“虎狼之词”。
王臻的脸色变了又变,最后,他深吸一口气,挥了挥手:“你们,都退下!”
待闲杂人等尽数退出,正厅里只剩下王臻、钱总管、苏哲和他的小跟班苏福四人。
“苏先生,”王臻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,“现在,可以说了吗?我儿的伤……你到底有几成把握?”
苏哲笑了。
这个问题,他听过成千上万遍了。
“王大人,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,我想先让你明白一件事。”苏哲竖起一根手指,“从现在开始,到我离开你家府邸为止,关于令郎的病情,一切,都得听我的。我说东,你不能往西;我让你打狗,你不能撵鸡。你能做到吗?”
王臻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狂妄!
何等的狂妄!
他堂堂朝廷四品大员,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何曾被人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过话?
但他看着苏哲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谄媚,没有恐惧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那是一个专业人士在自己领域内,对所有外行发出的降维打击。
“……可以。”王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“很好。”苏哲点了点头,对这个开局很满意。
他伸出第二根手指。
“第二,我要一个地方。这个地方必须绝对干净,要一间独立的、通风的厢房,把里面所有的家具杂物都给我搬空。然后,用滚开的热水,加上大量的醋,把地板、墙壁、天花板全部擦洗三遍以上。我要进去的时候,不能闻到一丝灰尘味,只能闻到醋味。”
“什么?”王臻和钱总管同时惊呼出声。
这是什么见鬼的要求?
治病救人,和打扫屋子有什么关系?
还要用醋熏?
这是治病还是腌咸菜?
“我的规矩。”苏哲言简意赅,不容置疑,“治病如同祭祀,需心诚,需洁净。污秽之地,只会引来不详,冲撞了令郎的命数,别怪我没提醒过你。”
他只能用这种神神叨叨的玄学理论,来解释“无菌环境”这个跨越了千年的概念。
王臻的嘴角抽搐着,但他想起了儿子苍白的脸,最终还是咬牙道:“好!我立刻让人去办!”
“第三。”苏哲伸出第三根手指,语气变得更加严肃,“准备东西。第一,大量的烈酒,越多越好,要那种能点得着的。第二,大量的干净布料,要全新的、没用过的细麻布或者棉布,准备几十匹,然后用大锅装满水,把布放进去,给我从现在开始,不停地煮!一直煮到我要用为止。第三,一百根以上的蜡烛,要最亮的那种。第四,准备十几盆滚烫的开水,随叫随到。”
这些匪夷所思的要求,一条条砸出来,砸得王臻和钱总管头晕眼花。
用烈酒洗伤口?
不怕把人疼死?
用沸水煮新布?
这是何等的奢侈浪费?
这哪里是在救人,分明像是在准备某种诡异的祭祀仪式!
“苏先生,”钱总管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这些……都是治伤所需?”
“不,”苏哲摇了摇头,语出惊人,“这些,是保命所需。保我的命,也保你家公子的命。”
他顿了顿,抛出了最后一个,也是最核心的条件。
“最后一条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。”
他的目光直视着王臻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准备笔墨纸砚。我要你亲手写下一份文书,就写:‘吾儿王安,腹部重创,群医束手。今请布衣苏哲,以开膛破肚之法一试。此法乃逆天之举,风险莫测。立此字据为凭,无论成败,皆为天意,生死各安天命。事后,王府上下,不得以任何理由追究苏哲之责,并需支付议定酬劳,违此誓言,天诛地灭。’你敢写吗?”
“轰!”
这番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空旷的正厅里炸响!
王臻如遭雷击,整个人都僵住了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开膛破肚!
他居然真的要……开膛破肚!
这四个字,从苏哲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,却像四柄重锤,狠狠地砸在王臻的心上。
那不是救人,那是刽子手的行径!
更何况,还要他亲自写下这份“生死状”?
这等于让他亲手签下自己儿子的死亡通知书,还要保证事后不追究“凶手”的责任!
这……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!
“你……你放肆!”王臻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苏哲,一句话都说不完整,“你……你这是在咒我儿去死!”
苏哲却依旧平静,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他。
“王大人,我不是在咒他,我是在救他,也是在救我自己。剖腹探查,九死一生。不把话说在前面,令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苏哲和你身边这位忠心耿耿的苏福,怕是走不出你家大门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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