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你个头!”苏哲的声音从后面飘来,“谁告诉你们流血的时候就直接上药的?你们是想把外面的脏东西一起包进伤口里,让他烂腿吗?先用烈酒清洗!这是纪律!想刷马桶了是不是?”
那队员吓得一缩脖子,赶紧拿出酒囊。
王二麻子一边死死按住伤口,一边指挥队友清洗伤口周围,然后拿出苏哲特制的止血粉,小心翼翼地洒在“创口”上。
颠簸的马车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。
好几次,车轮碾过一块石头,剧烈的晃动都让他们的动作变形。
给张平包扎的时候,绷带缠得松松垮垮,车一晃就滑了下来。
“你们是在包扎还是在缠粽子?”苏哲的毒舌模式全开,“这么松,是怕勒疼他吗?告诉你们,战场急救,有效永远比舒适重要!给我用十字交叉法,每一个结点都要收紧!没吃饭吗?用力!”
“还有你,那个谁,”苏哲又指向另一个队员,“固定!没看到伤员大腿中箭吗?任何移动都可能导致二次伤害!用夹板!快!”
那队员慌忙找来两块木板,夹在张平的大腿两侧,然后用绳子开始捆。
苏哲用手扶着额头:“我的天爷,你是在捆大闸蟹吗?夹板和皮肤之间不用垫东西的?你是想让他伤口好了,再多两道磨破皮的伤口?把你们自己的衣服撕了垫进去!战场上哪有那么多讲究,能用的都得用上!”
王二麻子被骂得满头大汗,但他没有丝毫怨言,反而更加专注。
他一边指挥队友,一边亲自动手,按照苏哲的喝骂,一点点地纠正。
他发现,院长虽然嘴巴毒得像淬了毒的刀,但每一个字都切中要害。
终于,在一炷香即将燃尽之时,他们总算在颠簸的马车上,将张三那条“血流不止”的腿给处理妥当了。
虽然包扎得歪歪扭扭,看起来十分滑稽,但总算是固定住了,血也“止”住了。
周围围观的禁军将士们,从一开始的看热闹,到后来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。
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,自然明白在颠簸的马车上处理伤口有多难,更明白这种急救意味着什么。
以往在战场上,受了这种伤,要么自己扛着,要么简单包一下了事,颠簸一路回到营地,小伤也拖成了重伤,不知多少好汉子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路上。
而苏哲所教的这一套,简直是闻所未闻!
“这……这就弄好了?”
“乖乖,在马车上都能治伤!”
周勇的眼神也彻底变了。
演练结束,王二麻子等人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,但精神却异常亢奋。
他们围在一起,复盘着刚才的每一个失误,讨论着院长的每一句“金玉良言”。
入夜,营地里燃起篝火。
经过白天那场别开生面的“实战教学”,队伍里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而热烈的讨论。
苏哲终于得了清静,他让苏福铺开纸笔,自己则趴在马车里的一张小桌上,就着昏黄的油灯,开始了他的“鸿雁传书”时间。
他拿出两张纸,想了想,先给柳月卿写。
“月卿吾徒,见字如面。途中,见战乱灾民,其状之惨,甚于汴京所闻。方知医者之术,于此煌煌大势之下,不过杯水车薪……”
他详细描述了难民的惨状,又将自己对公共卫生危机的担忧,用柳月卿能理解的“医理”阐述了一遍,最后写道:“《黄帝内经》有云,上医治国,中医治人,下医治病。我前只欲治病,今方知,不治国,病无穷也。此中感悟,唯与知音言之。”
写完给柳月卿的信,他换了一张纸,脸上的凝重瞬间垮掉,换上了一副惫懒的表情,开始给柳盈写。
“我好想念家里的火锅啊,哪怕是没有辣椒的清汤锅也行!还有你那按摩手法和热气腾腾的‘鸳鸯戏水池’……”
他洋洋洒洒地抱怨了一大通,把自己说得无比凄惨,最后笔锋一转:“不过你放心,少爷我机灵着呢,谁也别想占我便宜。今天还操练了一下王二麻子那帮笨蛋,差点没把我笑死……”
将两封风格迥异的信分别装好,交给苏福,让他明日通过“济世堂”的商道寄走,苏哲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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