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白了!”回答声稀稀拉拉,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绿油油的光,一半是对那恐怖规矩的恐惧,另一半是对白花花的银子更强烈的渴望。
“很好。”苏哲满意地点点头,一挥手,“下面,开始第一堂课,认识你们的新伙计。”
所谓的新伙计是几十个用油布小心包裹着的陶罐,每个都有人头大小,黑乎乎的,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根短短的引线。
这便是新鲜出炉,还带着窑火热气的手雷。
“这玩意儿,叫手雷。”苏哲随手拿起一个,在手里抛了抛,仿佛那不是一触即炸的致命武器,而是一个普通的皮球,“用法很简单,点着引线,心里默数五个数,然后用你吃奶的力气扔出去,越远越好。然后……立刻趴下,抱头!”
他亲自示范了一下,动作行云流水,点火,扔出,一气呵成。
那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,精准地落在百步开外的一辆废弃战车旁。
“轰——!!!”
一声巨响,地动山摇!
爆炸点腾起一团黑黄色的烟雾,泥土、碎石、草屑混合着战车的木片被炸得漫天飞舞。
等到烟尘散去,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半人深的大坑,而那辆战车,已经变成了一堆燃烧的零件。
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。
所有士兵,包括点将台上一向沉稳的周勇和林峰,都目瞪口呆,嘴巴张得仿佛能塞进一个大号的鸡蛋。
“看,就是这么简单。”苏哲拍了拍手上的灰,一脸轻松地说道,“现在,十人一组,轮流上来练习。谁扔得最远最准,沈都头!”
“在!”沈瑞立刻像一根被压紧的弹簧般跳了出来,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宝贝算盘。
“赏钱十文,当场发放,现金结算!”
“得令!”
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
可这“勇夫”面对着这前所未见的“天雷”,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像筛糠一样打颤。
第一个上来的是个叫钱三的瘦高个,他哆哆嗦嗦地从箱子里接过手雷,手抖得连引线都差点拿不稳。
“别怕,大胆扔!记住口令,听指挥!”苏哲在一旁鼓励道。
钱三深吸一口气,用火折子点燃引线,“呲啦”一声,火星四溅,伴随着青烟冒起,吓得他魂飞魄散。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把苏哲说的“数五个数”忘得一干二净,抡起胳膊,用尽全身的力气,猛地将手雷……扔向了湛蓝的天空。
只见那冒着烟的陶罐直愣愣地飞上高空,然后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,开始垂直下落,落点……不偏不倚,正是他们这群人站的地方!
“我滴娘诶!”
“快跑啊!”
“趴下!都给老子趴下!”林峰反应最快,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,同时自己第一个做出了标准的卧倒抱头姿势。
整个训练场瞬间鸡飞狗跳,一千号人连滚带爬,恨不得把自己当场埋进地里。
苏哲也是眼角一抽,脚下一个灵巧的侧滑步,行云流水般躲到了一块早就备好的盾牌后面。
“轰——!”
手雷在不远处爆炸,好在无人伤亡,但那强劲的冲击波和满天飞的泥土,还是让所有人都变得灰头土脸,狼狈不堪。
钱三被林峰从地上一把揪起来,蒲扇大的巴掌高高扬起,正准备接受一顿“爱的教育”,却听苏哲慢悠悠地说道:“嗯,不错,这一下就体现出绝对服从命令的好处了。你看,林将军一声令下,大家趴得多标准,多迅速。钱三,你虽然扔错了方向,但为全营将士提供了一次宝贵的、高压环境下的实战规避演练,精神可嘉。沈都头,赏他十文,以资鼓励!”
“啊?”钱三傻了,连脸上的泥都忘了擦。
沈瑞也愣了一下,但还是条件反射地拨动算盘珠子,脆生生地喊道:“好嘞!赏!”
全营将士都懵了,这……这也行?
训练失误还能领奖金?
接下来的训练,更是充满了各种啼笑皆非的场面。
练习改良神臂弓时,苏哲教他们用“准星-标尺”三点一线瞄准。
有个士兵死活学不会,瞄准时把左眼闭上,右眼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闭上了,一箭射出去,直接“哆”的一声钉在了隔壁伙房的案板上,离正在切菜的伙夫屁股只有三寸远,吓得伙夫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起跳三尺高,手里的菜刀都飞了出去。
薛六教士兵们潜伏和伪装,一个时辰后,他让所有人找个地方藏起来。
结果,薛六像个幽灵一样在校场上穿行,时不时从草堆里、土坑里、甚至一棵光秃秃的树后面,揪出一个又一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士兵。
“你,呼吸声太大,像头待宰的牛,暴露了,阵亡。”
“你,身上有汗味,顺风一里外都能闻到,暴露了,阵亡。”
“还有你!”薛六指着一个被从草堆里拖出来的士兵,面无表情地问,“藏在草堆里居然还放屁,是怕敌人找不到你,特意给他们送个信儿吗?阵亡!”
一天训练下来,神机营的士兵们身心俱疲,但每个人都对苏哲、林峰、薛六和沈瑞这四位风格迥异的“领导”有了全新的、刻骨铭心的认识。
苏哲是那个制定所有奇葩规则、看似懒散却掌控一切的“大魔王”。
林峰是那个铁面无私、令行禁止、谁犯错就罚谁去刷马桶的“黑脸神”。
薛六是那个神出鬼没、总能用一百种方式告诉你“你已经死了”的“活阎王”。
而沈瑞,则是那个永远拿着算盘、在你表现好时笑嘻嘻地给你发钱、犯错时第一个冲上来算要扣多少钱的“财神爷”。
此刻,一直躺在伤兵营里、伤势还未痊愈的副将张彪,听着亲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神机营的训练日常,急得在床上直拍大腿:“哎呀!俺怎么就伤了呢!这么好玩……哦不,这么重要的事情,居然没赶上!快,快扶俺起来,俺要去看看那帮‘听话又爱钱’的兵,到底被苏马帅练成了什么妖魔鬼怪!”
夕阳下,苏哲躺在他的逍遥椅上,看着逐渐走上正轨、虽然依旧笑料百出但纪律性已初见雏形的神机营,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。
这支部队,野是野了点,但只要绝对服从,经过一段时间体能、战术、新武器的训练,就一定可以成为一支精锐之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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