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赵德,身体微微一颤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似乎有了一丝微光。
“再说了!”王臻缓了一口气,走到赵德身边,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,指着那道裂痕,“侯爷说过,失败是成功之母!这道裂缝,不是耻辱!是给咱们的警醒!它告诉了我们,之前的法子,哪里不对!”
他拍了拍赵德的肩膀,沉声道:“赵监丞!你告诉老夫,它为什么会裂?!”
赵德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吼得有些发懵,他呆呆地看着那道裂痕,嘴唇嗫嚅着,下意识地开始了他的技术分析:“是……是冷却……冷却太快了……外……外头冷得快,里……里头还是热的……内外……内外受力不均……就……就给……绷……绷裂了……”
“好!”王臻大喝一声,“既然找到了病根,那对症下药就是了!下一次,咱们怎么做?!”
“下……下一次……”赵德的眼神渐渐聚焦,他脑中飞速运转,那股属于技术狂人的劲头又回来了,“得……得让它……慢慢冷!浇筑完了,不……不能直接放着,得……得用沙土,把它……把它整个埋起来!让它在……在沙土里,慢慢……慢慢地降温!这样……内外温差就不会那么……那么大了!”
“说得好!”王臻重重地一拍巴掌,他环视四周,目光从每一个工匠的脸上扫过,“都听到了吗?!咱们不是失败了!咱们只是花了几千斤钢,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法子!这笔买卖,划算!”
“现在,都给老夫动起来!重新回炉!准备第二次试验!谁再敢给老夫哭丧着脸,就滚出神机营造司!”
王臻的一番话,如同一剂强心针,瞬间注入了每个人的心里。
工匠们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。是啊,失败一次算什么!他们是全大宋最好的匠人,背后有朝廷的支持,有苏侯爷那神仙般的图纸,有什么好怕的!
“干!”
“对!干就完了!”
工坊里的气氛,再次被点燃了。虽然带着几分悲壮,却比之前的狂喜,更多了一份百折不挠的坚韧。
赵德看着那尊带着裂痕的炮身,眼神里满是心痛和不舍,但更多的,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。他走到近前,拿起一把大铁锤,用尽全身的力气,第一个砸了下去!
“当——!”
一声巨响,代表着第一次的失败,也宣告了第二次的开始。
就在神机营造司的众人砸碎心血,重整旗鼓之时,武安侯府的苏哲,正享受着他悠闲的午后时光。
他对京郊那场惊心动魄的“心碎”一无所知,依旧瘫在自己的逍遥椅上,吃着冰镇甜瓜,构思着晚上该让李胖子做个“九转大肠”还是“佛跳墙”。
这种安逸的日子,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,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。
“侯……侯爷!”刘管家跑得满头大汗,“门……门外……枢密院的韩相公……亲……亲至!”
“韩琦?”苏哲一个激灵,从椅子上坐了起来,脸上写满了不情愿,“他不是在西夏议和吗?现在回来了?”
当苏哲换好衣服,来到书房时,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。
只见大宋枢密使韩琦,像一尊刚出土的兵马俑,浑身尘土地坐在那里,与窗明几净的书房格格不入。
“哎哟!韩相公!您这是……体验了一把西北风沙自助游?”苏哲脸上挂着夸张的关切,不由分说地拿起热毛巾就往韩琦脸上招呼,“来来来,先洗把脸,看您这‘限量款迷彩’,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去西夏挖矿了呢!”
韩琦哭笑不得地被他一通“强力去污”,这才缓过劲来。
“苏侯爷倒是清闲!”韩琦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怨气。
“日理万机,刚小憩片刻。”苏哲脸不红心不跳,随即正色道,“说吧,韩相公,能让您家都不回就跑我这儿来,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。”
韩琦灌下一大杯茶,沉声道:“西夏虽然已经议和了,但老夫认为那不过是一纸空文!他们在拖延时间!”
他将西夏小皇帝年幼、大权旁落于其母没藏太后和其舅没藏讹旁之手的事情一一道来,言语间充满了对西夏狼子野心的警惕和对朝中同僚盲目乐观的愤慨。
“老夫估计,最多三年,他们缓过这口气,必会再次大举犯边!”韩琦一拳捶在桌上。
苏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。
他摸着下巴,心里一阵哀嚎。得,自己的退休计划又得延期了,这该死的战争,简直没完没了!
“看来,我那‘岁月静好炮’的毕业典礼,得提前了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站起身,那懒散的身形在这一刻不自觉地挺拔起来。
“韩相公放心。”苏哲转过身,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,“他们想要休养生息,咱们也不能闲着。他有他的‘发育计划’,咱们有咱们的‘升级方案’。三年……足够了。”
韩琦看着眼前的年轻人,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,心中那块悬着的大石,终于缓缓落了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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