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述了她如何在蜀地走投无路,孩子又身染重病,濒临死亡;
讲述了她是如何在绝望之中,忍痛割爱,将孩子托付给一户她观察了许久的、善良淳朴的农家。
“……她说,与其让孩子跟着她颠沛流离,食不果腹,甚至病死途中,不如给他寻一条活路。她将孩子放在你们门口,躲在暗处,亲眼看到你们将孩子抱进屋,这才含泪离去。她说,她这一生,最对不起的是那个孩子,但最感激的,便是你们夫妇二人。”
苏哲的声音在寂静的茅屋中回荡。
王婆子早已泣不成声,用粗糙的袖子抹着眼泪:“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……可怜的娃,可怜的姑娘啊……俺还一直以为,是哪个狠心的爹娘不要他了……”
王老蔫也红了眼眶,他看着身旁一直低着头、身体微微颤抖的王狗儿,伸出粗糙的大手,摸了摸他的脑袋,声音嘶哑地问:“那……那若云姑娘,如今在何处?”
苏哲沉默了片刻,沉痛地说道:“她……已经不在了。了尘师太,也就是若云,在我找到她,将一切告知于我后,便……溘然长逝了。她守了这个秘密十二年,心力交瘁,早已是油尽灯枯。”
“啊……”王婆子哭得更凶了。
“她临终前,托我办两件事。”苏哲的目光转向王老蔫,“第一,是代她向你们夫妇二人,叩首致谢,感谢你们十二年来的养育之恩,保住了这根独苗。”
说着,苏哲竟真的站起身,对着王老蔫夫妇,深深地作了一揖。
这一下,可把老两口吓坏了,连忙手足无措地去扶:“使不得,使不得啊先生!我们……我们没做啥,狗儿也是俺们的亲儿子啊!”
苏哲直起身,继续道:“第二件事,便是这个孩子的身世。他并非寻常人家的孩子,他的生身父母,另有其人。若云说,当年她将孩子放下时,曾在襁褓里,留下了一件信物。”
听到“信物”二字,王老蔫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他与妻子对视一眼,眼神中充满了震惊。
他嘴唇动了动,转身走进里屋,在一个破旧的木箱最底层,翻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包。
他颤抖着手,一层层解开油布,最后,一块巴掌大的、质地奇特的布料,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那是一块明黄色的绢布。
虽然历经十二年,边角已经有些磨损,但那明亮的颜色,以及上面用金线绣出的、虽然看不懂但异常繁复华贵的云纹,依旧彰显着它非同凡响的来历。
“就是这个,”王老蔫的声音都在发颤,“当年,就在狗儿的襁褓里发现的。俺们……俺们也不识字,不知道这是啥好东西,只觉得金贵,就一直……一直藏着。”
苏哲接过那块绢布,只看了一眼,心头便是一跳。
别人或许不认得,但他却一眼就看出来了。
这布料的质地,这云纹的样式,还有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“内造监”暗记,分明就是宫里用来书写圣旨的特供贡品!
物证确凿!
他将绢布递还给王老蔫,目光最终落在了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王狗儿身上。
这个十二岁的少年,此刻正抬着头,一张黝黑的小脸上,布满了泪水。
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,充满了震惊、悲伤、迷茫,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说的委屈。
原来,他不是被抛弃的。
原来,有一个“女人”,为了让他活下去,才不得不放手。
原来,那个让他从小自卑,被同伴嘲笑为“六指怪物”的脚,真的是一种“印记”。
所有的一切,都像潮水般涌入他小小的脑袋,冲击着他十二年来建立的整个世界。
“狗儿……”王婆子上前,一把将他搂在怀里,泣不成声,“我的苦命的娃啊……”
苏哲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没有打扰。
他知道,必须给这孩子足够的时间来消化。
许久,王狗儿才从养母的怀里挣脱出来。
他用沾满泥污的袖子胡乱擦了把脸,走到苏哲面前,抬起头,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认真的声音问道:“我……我的亲生母亲,她……她还活着,是吗?”
这是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。
苏哲的心被这稚嫩又充满期盼的声音轻轻触动了一下。
他蹲下身,与少年平视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是的,她还活着。而且,她想了你,念了你,整整十二年。她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,日夜为你哭泣,几乎哭瞎了双眼。现在,她病了,病得很重,唯一的念想,就是能再见你一面。”
苏哲的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王狗儿心中最后一道闸门。
“娘……”一个模糊而又滚烫的字眼,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。
他不知道亲娘长什么样,也不知道她是谁,但苏哲描述的那个日夜思念他、为他哭泣的形象,却瞬间在他心里变得无比清晰。
“我……我要去见她!”王狗儿抬起头,眼神中第一次迸发出了无比坚定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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