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山镇。
刘秀英在医院早产完，只住了三天就回家了。
小月子坐得非常不好，她吃点啥喝点啥，祝老太太都黑眼疯似的看着她。说她连个孩子都生不明白，还有脸吃。明里暗里，一直怂恿孟老三跟刘秀英离婚。
孟老三本来想马上搬家的，可天寒地冻的，上哪那么方便就能找到房子。
他给刘秀英家里去了信，想让她妈来照顾女儿一段时间。
捎信的人回来说，刘秀英的亲妈，搬去儿子劳改的地方了，家里已经没人了。
刘秀英听说后，好一顿哭。
觉得被娘家抛弃了。
他在家照顾了半个月，又去出摊了。
眼瞅要过年了，大家都到镇上买东西，镇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多。他得抓紧时间去挣点钱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。
今天，他刚走，家里就吵起来了。
原因是刘秀英刚睡着，祝老太太就推门进来了，说让她跟着把大黄米淘了，蒸点粘豆包吃。
刘秀英还没出月子，肯定不干。
两人吵完，祝老太太就走了。
她出了大门口，没走多远，正好看到张彩霞出来倒脏水。她故意哎呦一声，靠到了一棵大树上。
张彩霞听到喊声，往这边看了一眼，就要回去。
祝老太太赶紧朝她喊，“彩霞，你快过来扶我一把，我腰好像闪了。”
张彩霞跑了过来。
扶起她，把她送回家。刚转身要走，手就被祝老太太抓住了。
祝老太太轻声说，“彩霞，祝奶奶看上你了，你愿意嫁给我家老三不？”
“你这老太太你说啥呢？孟老三都有媳妇了。”张彩霞甩开祝老太太。
她还记得大姨的话呢。
大姨说孟老三和他媳妇都不是好人。
“你看你这姑娘，你急啥眼，我还没说完。奶奶告诉你，孟老三手里有钱。他以前是当兵的，退伍费就不少呢，都在手里攥着没花呢。这个媳妇他高低不能要了，他还能挣钱。汽车站跟前那个小吃摊就是他开的，你要是不信，你去看看，就知道挣不挣钱了。”
金钱有些时候，最能打动人心。
特别是对张彩霞这种，在后妈手里长大的。
她红着脸，“我可不想破坏别人家庭，这种话，你以后别说了。”
她摔门而去。
。
杨知雾因为要拿药，就让沈向前跟他来了青山镇。
路过车站时，因为人多，军车的速度就慢了下来。透过车玻璃，杨知雾一下就看到了在外面来回徘徊的张彩霞。
这么冷的天，张彩霞在这干嘛？
“知雾，怎么了？”沈向前看见她皱眉了。
“没什么，看到了一个邻居。”
到了家里。
她把沈向前让进屋，让老舅他们陪他说话，她假装去仓房拿药。拿了药回来，她留沈向前吃饭。
沈向前犹豫了一下，“天不早了，下次我来再吃。县医院那边，年前你都不用去了，老首长打过招呼了，说你一直在省里回不来。”
“那你替我谢谢老首长。”都要过年了，杨知雾也不想去上班。
在家里忙乎忙乎，收拾收拾，也就过年了。
送走沈向前，杨知雾刚转身要进院，就听到罗姨在喊她。
“知雾，你啥时候回来的？你看到我家彩霞没有？这丫头也不知道上哪去了。”
“罗姨，我在车站那块看到她了。”
“行，我找她去。”罗姨着急忙慌走了。
杨知雾进屋，跟老舅老舅妈和姜舅三人闲聊了几句，就问起了春风和沈安宁。
老舅说，“两人今天早上走的，你要是早回来一天，就能看到他们。”
过了一会，院子里，突然响起踏踏的脚步声。
也不知道是谁来了。
杨知雾三人停下说话，等着这人进来。
这人走得不快，半天才进屋。
看见来人，秋振华第一个出声，“孟老太太，你又死来干啥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？这是你家吗？”
孟老太太的目光在屋里瞄了一圈，瞅了瞅江舅，才说，“宋老头家咋没人呢？他们上哪去了？”
“去省城了。”秋振华说。
孟老太太听说，马上看向杨知雾，“知雾，这死冷寒天的，你让我在你家住几天吧，等宋老头回来，我就去他家了。”
“你咋那么不要脸呢？还上我家来，该滚滚，别等我扇你。”秋振华说完，就站了起来。
孟老太太吓得直闭眼睛，扭头赶紧往外走。
“不收留就不收留，这给你诈唬的。要不是我后找的老头不要我了，我还能求到你们头上。”
她怕秋振华追出来，紧赶慢赶往外走。
到了外屋门口，让门槛子绊了一下，差点趴到地上。
离开杨知雾家，她又去了祝老太太家。
也不知道祝老太太收留她没有，天这么冷，也没人留意。
。
第二天，杨知雾听到西院有人砸东西。
到院子里一看，见孟老太太正用石头砸宋老头家门锁。
砸开后，孟老太太就进屋了。
看样子，是想在这住下。
快到中午时，孟老二骑自行车来送鱼。
鱼很多，足足有一丝袋子，说是他在河里挖了冰窟窿打的。
“妈，你咋没上班？”他问。
“妈前天回来的，年前不去了。”杨知雾说。
“妈，我爸死了。”
“啊？老二，这是啥时候的事？”秋振华问。
“前天的事，早上发现的，上午就埋了。”孟老二叹了一口气。
“咋死的？”翠枝在旁边沉默了一瞬。
“说是你大哥头一天晚上喝醉了，忘去给烧屋子，也忘给送饭。现在这天气，啥人冻不死。人死了我去看了，那屋，最起码得好几天没给烧了。”
老五结婚的时候，正好赶上宋婆子死，他大哥就安了这个心思了。
“死在他最疼爱的大儿子手里，他活该！”翠枝心里不好受。
但这种感觉只是维持了一瞬，就被愤怒取代。
她想到了，当年被孟景生逼着嫁给宋傻子的情景。
要不是她命大，有个好妈，她坟头草都八尺高了。
她爸死得不冤。
孟老二在这吃了下午饭，才回去。
杨知雾挑了半盆鱼，正准备给罗姨送去，罗姨就红着眼睛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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