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归望着那紧闭的塔门,低声呢喃:“你若真能炼百劫为心……或许,这塔,也该塌了。”
刻痕石碑悄然震动,浮现新字:【第一重试炼通过,劫痕转化:1/100】
而在塔的更高层,雷云深处,隐约有低语汇聚,如潮水般涌动——
“纤月……救我……”
“宗主……别丢下我们……”
“你答应过……要带我们看剑开天门的……”
张玉抬头,望向塔顶。
而他,已无退路。风雪如刀,割不开第九重塔内凝滞的死寂。
张玉跪在焦土之上,脊背却挺得笔直,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。
他的皮肤早已龟裂,血痕纵横,经脉寸断,五脏六腑如被碾碎又重组。
七十二道劫痕早已炼化,而此刻,他体内奔涌的是整整九十九道——那是他亲眼所见、亲耳所闻、亲手未能挽留的九十九场终局。
第二重塔中,苏纤月披着月白战甲,立于神殿废墟之巅,银发在神罚雷光中飞扬。
她没有求援,没有退缩,只在最后一瞬望向南方,唇形微动,似在唤他之名。
那一道劫痕入喉,张玉心口如遭重锤,却将悲怒凝成剑意,反向锻打,炼出一丝清冽如泉的剑心之火。
第三重,影随独战三名审判骑士,断臂仍持剑,以残躯引爆禁术阵眼。
第四重,暮瞳龙躯崩裂,鳞片剥落如雨,却以尾骨为柱,死守封印最后一刻。
第五、第六、第七……每一层塔,都是一场真实发生过的葬礼,每一幕幻象,都是他心中最深的痛与憾。
但他不再闭眼。
他张口,吞劫。
以《归墟呼吸法》为引,以惊蛰剑意为炉,将那些蚀魂的执念、焚心的悔恨,一一炼化。
不是逃避,不是压抑,而是将其碾碎、淬炼、重铸——化作剑心之基,铸成不灭之志。
至第八重,他已不成人形,全身浴血,骨骼寸裂,唯有双目如寒星不灭。
惊蛰剑鸣如泣如诉,仿佛也在哀悼,也在燃烧。
面板无声闪烁:【劫痕转化:99/100】。
刻痕石碑首次震动,斑驳的碑面裂开一道细纹,浮现前所未见的文字:
【登塔者张玉,突破历史极限,进入第九重】
塔门开启,无声无息。
第九重塔内,无光无影,唯有百具残魂列阵而立——皆是曾追随前代剑师赴死的剑侠亡魂,手持断剑,眼无神采,如傀儡般静立。
中央,无归终于转身,灰袍猎猎,眼中第一次有了波动。
“你比我强。”他低语,声音竟有一丝释然,“你敢吞劫,更敢炼劫。而我……只知守。”
话音落,他抬剑。
百魂齐动,百剑齐斩。
“哀鸣斩”——一道由百人执念凝聚的悲怆剑浪,撕裂空间,卷动时间,带着三百年的不甘、怨恨、绝望,轰然斩下!
张玉已无力闪避,经脉尽毁,气血枯竭,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。
但他笑了。
笑得冰冷,笑得决绝。
“剑,不是坟墓。”他喃喃,重复无归曾说的话,“但若必须有人埋葬痛苦,那便由我来。”
下一瞬,他仰天长啸,声震九霄!
体内九十九道劫痕,轰然自爆!
百倍剑意逆冲剑魂,惊蛰剑剧烈震颤,剑身裂纹中迸发出刺目青光——
一道低沉如古钟的声音,首次自剑中响起:
“……千劫已满,心域初开。”
刹那间,以张玉为中心,十丈之内,气流凝滞,风雪停悬,时间如被冻结。
无形的领域缓缓铺展,仿佛天地都在屏息——剑心领域,初现!
那道悲怆剑浪撞入领域,竟如泥牛入海,被寸寸瓦解,化作点点光尘,反哺剑心。
无归怔住,残魂剧烈波动,眼中第一次泛起波澜。
“你比我……更懂剑。”
话音未落,身影如沙崩散,随风而逝。
就在此刻,白鹿自虚空中踏出,通体如月华凝成,角上符文流转,如星辰轮转。
它轻轻一蹭张玉染血的手臂,温润之力流转全身,随即化作一道流光,消散于天际。
惊蛰剑身裂纹尽数愈合,剑脊浮现一道新铭文,古朴苍劲:
【剑心领域·千劫境(小成)】
远方,系统警报悄然浮现,猩红文字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闪烁:
【“终焉净化”进度延迟47%,原因未知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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