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如霜,洒在荒岭野坡上,映出一道道歪斜的脚印。
风从山口灌来,带着腐叶与湿土的气息,吹得张宇肩头那张符纸猎猎作响。
符灵·青痕化形为纸,紧贴他衣襟,微光忽明忽暗,像是在感知什么。
蛤蟆七跪在地上,咳出一口黑痰,混着血丝,手指却死死攥着那张血绘地图,直到塞进张宇掌心才松开。
“铁脊先生让我交给你的……”他喘着粗气,声音沙哑,“他说,你若真敢上山,就把这个交给‘守碑人’。”
张宇低头看图——猩红线条蜿蜒如脉,勾勒出一条藏于云雾间的隐秘山径,尽头赫然写着五个小字:第七代,该还锄了。
他瞳孔微缩。
这不是路,是命。
是血脉里埋了七十年的债。
他缓缓抬头,望向那半埋黄土的石碑。
“龙虎不纳犁”五个残字斑驳不堪,可在他眼中却如雷贯耳。
犁,是农具,也是兵器;是耕田的铁骨,也是破局的钥匙。
“他们以为只有剑才能拜山?”张宇冷笑一声,五指猛然收紧,耕龙犁的犁头擦过石阶,发出刺耳的金石声,“我张家的礼,是春耕时第一道犁沟。”
话音落,他已抬步前行。
山路陡峭,乱石嶙峋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阿黄低伏身躯,獠牙外露,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小禾伏在他背上,呼吸微弱,脸色苍白。
刚才那一句“井壁上有字”,几乎耗尽她全部魂力。
符灵·青痕忽然轻颤,符纸边缘泛起幽蓝光晕:“前方有禁制……古老,强大,专为镇压‘地师’气息而设。”
话音未落,钟鸣陡起!
三声荡空,如丧钟敲响。
虚空裂开九道缝隙,九张金纹符箓凭空浮现,排列成环,符火腾燃,化作一道赤金结界横亘山路。
符文流转,凝聚成四个大字——禁农令。
凡持农具者死!
带泥履者诛!
口诵耕谣者——立斩不赦!
这是龙虎山最古老的戒律之一,千年来从未真正启用。
传说唯有“逆道者”现世,才会引动此令。
阿黄怒吼一声,猛然前冲,却被符火扫中前爪,“滋”地一声皮肉焦黑,哀鸣滚地。
张宇却不动。
他蹲下身,用犁尖在青石阶上划出一道浅沟,动作轻缓,仿佛不是在破阵,而是在整田。
然后,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布袋稻种——那是母亲临行前塞给他的,说是“家里最后一把老谷种,能活命”。
他一粒粒撒入沟中,再脱下沾满泥浆的布鞋,用鞋底轻轻覆土,口中低念:
“三月不下雨,秧苗靠人救,
一锄翻新土,天地都该让道。”
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钉,砸进山石。
刹那间,寂静。
紧接着,奇迹发生。
石缝中,一抹嫩绿破壳而出,细若发丝,却倔强延伸,顺着犁痕一路蔓延,竟形成一条微不可察的绿线,直指山顶。
系统提示音在张宇脑海中微颤:
【检测到‘地师仪轨’复现,激活上古‘劝农令’共鸣……】
【获得临时权限:地脉亲和+300%】
【‘禁农令’结界稳定性下降——部分符箓出现裂痕】
九道符箓剧烈震颤,其中一道“轰”然自燃,化作灰烬飘散。
结界裂开一道缝隙,刚好容一人通过。
浓雾深处,脚步声起。
一位独眼老道拄着拐杖走出,道袍破旧,袖口磨得发白,左眼蒙着黑布,右眼却如古井深潭,死死盯着那抹绿意。
他浑身颤抖,嘴唇哆嗦,忽然跪了下来。
不是向张宇,而是向那株破石而出的秧苗。
“七十年了……”老道声音哽咽,老泪纵横,“还有人记得‘地师’是怎么叩山门的。”
他颤抖着伸出手,拾起一粒未入土的稻种,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贴身口袋,仿佛那是传世圣物。
然后,他抬头,直视张宇:“走吧,后山‘埋犁殿’没人打扫了,正好缺个扫地的。”
张宇没动。
是某种早已断绝的传承,在这一刻,重新燃起微光。
他背起小禾,扛起耕龙犁,迈步穿过结界裂缝。
阿黄忍痛跟上,符灵·青痕化作流光重新凝聚成蓝裙少女,悄然落在他肩头。
山路尽头,雾气更浓。
一座破败殿宇隐现其间,檐角断裂,梁柱倾斜,匾额上三个字依稀可辨:埋犁殿。
殿门半塌,门槛上爬满青苔,门缝里透出腐朽气息。
青痕忽然轻咦一声,指尖触到一根殿柱,正欲细看——
“轰!”
整根柱子竟微微一震,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,像是被什么力量生生撑开过。
她猛地抽手后退,脸色骤变。
“这殿……”她喃喃,“不止是供奉农具那么简单。”
张宇站在门前,望着殿内漆黑深处,握紧了手中的犁。
而真正的“地师”秘密,才刚刚开始苏醒。
【第64章】犁破天纲,九十九魂拜新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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