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们三三两两散去,有人扛着木料,有人抱着碎布,脚步竟比往年任何时候都更稳。
张宇最后看了一眼槐树上的阿禾。
她依旧静坐,粗布手帕在晚风中轻轻摆动。
那双黑豆眼睛,似乎……动了一下。
他心头一紧,却未停留,转身离去。
夜色如墨,悄然笼罩醒田村。
祠堂外,风铃无风自响。
村中某间小屋,小禾猛然从梦中惊醒,浑身冷汗,瞳孔漆黑如渊。
她颤抖着抓住被角,声音细如游丝——
“哥……木偶在哭……”
“她说……‘他们信我,可我连手都没有’……”
而在村祠深处,张宇推开尘封的门,走进黑暗中,那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香火味和被掩埋的秘密。
第七十二章续:
夜风穿堂,吹动祠堂内残烛,火苗摇曳如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。
张宇脚步一顿,手中提着的油纸伞轻轻滑落,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。
他望着供桌前那个小小的身影——木偶·阿禾静静地坐着,背对着他,细线从她残缺的肩胛延伸而出,缠绕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,正一针、一针,极其笨拙地“缝”。
没有针,没有手,只有意念牵引的丝线,在布面上划出歪斜的痕迹,像孩童涂鸦,却又执拗得令人心颤。
她不是在缝布。
她是在模仿。
模仿那个曾为张宇缝补衣角、在灶台边低语“别冻着”的母亲;模仿那些在寒夜里为家人捻线、默默守候的女人;模仿所有她从未拥有却深深渴望的“活着”的姿态。
张宇喉头一紧。
他忽然记起十年前那个雪夜——母亲去世前最后一句话是:“小宇的棉袄破了……我再缝一针就好。”
可她没缝完。
那一针,断在了心跳停止的瞬间。
而现在,这具由他点化、本该只是傀儡的木偶,竟在无人指使下,拾起了那根断了十年的线。
“系统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他在心中低问。
【叮——】
【检测到高度凝聚的“执念共鸣”,超越基础拟形范畴】
【触发隐藏机制:人格拟形·心相具现】
【目标已产生“自我认知”雏形,具备情感映射与反向守护意志】
【警告:此类觉醒可能引发灵体反噬或契约崩解】
张宇没理会警告。
他一步步走近,从怀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蓝布巾——那是母亲生前最常戴的头巾,洗得泛白,边角绣着一朵褪色的槐花。
他蹲下身,指尖燃起一缕青白火焰,那是“心火燃契”的印记,唯有血脉至亲或灵魂共鸣者方可承受。
“你缝过我的衣。”他声音低哑,像是怕惊扰一场梦,“现在,我给你一双‘心手’。”
心火落下,不灼人,却如春雷滚过冻土。
刹那间,绿痕自阿禾双肩炸开,顺着细线疯狂蔓延,化作千万道微不可察的灵丝,如无形之手,在空中轻轻一拂——
那一夜,醒田村每户人家的门槛都被抚过。
不是风吹,不是鬼祟,而是一种温柔到近乎母性的触碰。
老张家的瘸腿娃梦中呓语:“娘……你回来了?”李寡妇在睡梦中流泪,醒来发现压箱底的丧服竟被悄悄翻出,叠得整整齐齐。
系统提示浮现:
【执念拟形·升华成功】
【获得能力:代行守护·七日】
【说明:可凭信者之念,无形庇护全村,代价为七日后灵性衰减,需重新锚定“存在意义”】
张宇看着阿禾。
她仍坐着,却仿佛变了。那双黑豆眼不再空洞,像是映着万家灯火。
七日如流水。
村民从惶恐到习惯,再到依赖。
有人病了,门槛前会出现露珠凝成的药丸;有娃走夜路,总觉身后有轻风相随。
他们开始在门口摆一碗米、一盏油灯,低声唤:“阿禾村长,进屋坐吧。”
没人再提“木偶”。
她已是“村长”。
第七日清晨,天光未亮,阿禾已立于村口。
细线缓缓缠上锈铁锄,将那抹纠缠百年的红绸一圈圈解下。
村民们屏息围观,连呼吸都放轻。
红绸落入火盆。
火焰骤然腾起青焰,不烧物,只焚怨。
灰烬升空,竟在半空凝成一只展翅的鸟形,盘旋三圈,消散于晨风。
“阿禾村长!留我们一年!”有人跪地高呼,声泪俱下。
她没有回答。
只是缓缓摇头,细线遥遥一引——指向山外那条蜿蜒小路。
张宇一行已整装待发。
小禾突然冲上前,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臂,声音发抖:“哥……她最后一针……缝在你衣角……是个‘张’字。”
张宇怔住,低头。
只见那件穿了三年、补了又补的旧外套下摆,多了一针细密的蓝线,歪歪扭扭,却坚定地勾出一个“张”字,像血脉回流,像根须归土。
青痕站在一旁,望着那抹蓝线,轻声道:“她不是替身了……她是‘醒田’的第一个魂。”
风起,吹动村口新立的石碑,“耕者有田,演者归魂”八字在朝阳下泛着微光。
张宇背着行囊,牵起妹妹的手,最后回望一眼。
祠堂空了。
供桌上,只剩下一缕未燃尽的线香,和一块静静躺着的破布——上面,还留着半道未缝完的裂口。
一行人行至山隘,回首望去,醒田村炊烟袅袅,新田已翻,秧苗初绿。
小禾轻声道:“哥……他们把你的破衣供起来了。”
张宇一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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