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那无尽长廊之中,青铜棺盖缓缓掀开一线。
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弥漫开来——不是威压,不是杀意,而是一种存在本身被改写的错觉。
青痕惊恐后退:“他要醒了……第一代守墓人……要归位了!”
黑雾童却笑了,小小的身体漂浮而起,九盏魂灯骤然暴涨,火光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画面——
一袭粗布衣裳的男人,背对月光,跪在田埂边。
他手中握着半张残符,正缓缓埋入新犁的沟壑。
那符上,隐约可见三个古篆:
渡厄符。张宇没有回头。
母亲的头巾在阵心燃烧,青焰腾起三尺高,火光中浮现出那个他曾在梦里见过千百遍的身影——年轻的父亲,肩扛灵骸犁,赤脚踩在湿润的田埂上。
月光洒在他肩头,映出一身粗布短褂的补丁。
他蹲下身,将半张残符轻轻埋进新犁的沟痕里,动作虔诚得像在安放一颗心脏。
屋檐下,母亲正低头缝着一双布鞋,针线穿过厚布,发出细微的“嗤啦”声。
父亲回头望她一眼,嘴角微扬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
“等娃长大了……就能替咱们走完这条路。”
那一瞬,张宇的呼吸停滞了。
不是因为感动,而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——从那一刻起,他的命运就已经被犁进了这片土地。
不是偶然觉醒系统,不是巧合救下疯道人,更不是什么天降机缘。
这一切,都是注定。
他生来就该是守墓人。
“爹……娘……”张小禾跪在地上,泪水汹涌而出,小小的身体颤抖如风中残叶,“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…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……”
她的哭声撕心裂肺,像是要把这些年被压抑的记忆全都哭出来。
可她越是哭,那青焰就越盛,火焰中父亲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,仿佛正从时光的尽头一步步走来。
阿黄低吼着,獠牙咬紧,四肢死死钉入地面。
它能感觉到,脚下的地脉正在苏醒,不是震动,不是崩塌,而是某种沉睡了千年的东西,缓缓睁开了眼。
青痕站在一旁,蓝裙翻飞,眼中满是惊惧:“张宇,停下!渡厄符一旦完整重现,三清会的‘伪道烙印’就会被彻底激活!他们会立刻感知到地师回归,整个道门都会震动!你还没有准备好——”
“我不需要准备好。”张宇低声说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轻抚过母亲头巾最后燃烧的一角。
“我只知道,这条路,他们走了九世。到我这一代,不能再躲了。”
话音落,他猛然合掌,将最后一缕青焰裹入掌心,随即狠狠拍向阵眼!
“心火燃契——归葬令,启!”
轰——!!!
整座青铜棺在刹那间炸裂成无数碎片,如金雨般四散飞射,每一粒都带着古老符文的残光。
一道金光冲天而起,贯穿地底长廊,直破九幽!
地脉深处,传来一声苍老至极的叹息,仿佛跨越了千年光阴:
“……终于等到第七代了。”
金光缓缓凝聚,化作一道虚影。
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,面容与张宇记忆中的父亲一模一样,却身披玄纹地师法袍,腰悬符袋,手持一卷完整无缺的渡厄符。
他站在废墟中央,目光落在张宇身上,眼中竟有泪光闪动。
“娃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,“爹不是不想陪你长大,不是不想教你道法、传你符诀……是怕你知道真相,就不敢走了。”
张宇喉咙一紧,双拳紧握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“所以你宁愿让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农民?宁愿让我在山洪里看着你被埋进地底,连句遗言都没有?!”
“若你早知自己是守墓人,”父亲的虚影轻轻摇头,“便会在恐惧中退缩。可你必须走上这条路——唯有无知者无畏,唯有凡人之子,才能点化万物,破那‘伪道’根基。”
他缓缓抬手,指尖轻点那卷渡厄符。
符纸无风自动,古老的文字逐一亮起,仿佛有亿万生灵在其中哀嚎、祈祷、呐喊。
随即,整道符光如江河倒灌,直冲而下,尽数没入张宇手中的灵骸犁!
“系统警告——”冰冷的机械音在张宇识海炸响,“检测到‘地师本源’注入,超越权限等级!正在强制解锁……灵骸·归葬·终极形态!”
刹那间,灵骸犁剧烈震颤,黑铁之身寸寸膨胀,青铜纹路自内而外浮现,犁身暴涨百丈,通体泛起暗金色光泽,犁尖铭刻八字古篆,字字如雷:
犁破伪神面,雷照渡人棺。
整条地脉为之共振,昆仑山根如遭巨锤重击,黄河龙脉逆流百里,全国三十六处灵眼同时喷发黑雾,天地灵气暴动!
而在遥远的三清山巅,玉清殿内,供奉千年的符种突然“砰”地炸裂,一道漆黑如墨的雾气冲天而起,裹挟着半片残破的符纸,化作流光直扑昆仑墟方向!
青痕脸色骤变,死死盯着那道黑雾远去的轨迹,声音颤抖:“他们……开始逃了。”
“逃?”张宇握紧巨犁,抬头望向头顶万丈岩壁,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火焰,“不,他们是去通风报信了。”
他低头看向妹妹,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。
“小禾,闭上眼。”
“哥?”
“别看。”
下一秒,他猛然抬头,一声怒喝响彻地底:
“起——!”
百丈青铜巨犁应声而动,犁尖破土,如神龙昂首!
九名无脸抬棺老者齐步向前,口中童谣再起:“犁断阴,魂归正,张家儿郎莫回头……”九具空棺悬浮而起,环绕巨犁,形成一道逆向归葬阵!
大地崩裂,岩层粉碎,地火喷涌!
张宇立于犁首,黑发狂舞,身后九道魂灯如星辰引路,前方是无尽黑暗——
犁锋所向,破界而出!
当第一缕天光刺破尘烟,他已背负百丈巨犁,率九棺老者自地底破土而起,正立于三清山脚。
山门紧闭,朱漆斑驳。
香火鼎依旧燃烧,三柱“通天香”静静立于鼎中——
可那香灰飘落处,竟歪斜拼出四个字:
伪道将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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