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倒在门槛上,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,手指在泥地上划拉,画出一道道扭曲符纹。
村里的老人说他是“撞了鬼门”的人,碰了会沾煞。
可我不敢让他死在张家门前——若他死了,镇魂碑就得立在我家祖坟边,从此三代不得安。
我推了他一把。
不是救,是丢。
把他推进了暴涨的山涧。
湍急的水流瞬间吞没了他,只剩一只枯瘦的手从水里伸出,死死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。
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清明得不像疯子,嘴唇开合,说了三个字:
“你来了。”
然后,被卷走。
百家被吸尽这段记忆的刹那,整块布面猛地一震,像是被无形之手拉扯,缓缓绷直,如棺板般立起。
第一层纸灰簌簌而落,覆盖其上,灰中竟浮现出细密折痕——那是无数微小的“纸人”,正从灰烬中诞生,跪伏于布棺四周,合掌低首,似在守灵。
张宇指尖发麻,心火在经脉中逆冲而上。
他没想到,自己一直以为的“偶然觉醒”,竟是从那一刻就开始了倒计时。
“你早就该死在那场洪水中。”青痕站在院角,蓝裙猎猎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,“可你没死。你把守墓人推下了山,却不知,那一推,是你成为守墓人的开始。”
阿黄低伏在地,獠牙外露,鼻尖再度渗出血丝。
它死死盯着那口逐渐成形的“布棺”,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呜咽——它闻到了,那不是棺,是“容器”,是用来装“不该存在之人”的冥器。
小折蜷在墙根,十指仍在滴血,却仍机械地折着纸鸟。
鸟眼流血,振翅欲飞,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回。
她喃喃道:“我爹说……守墓人不能有心,不能有情,不能有记忆。所以他们要烧掉你活过的痕迹,封进纸棺,只留一个‘名’,一个‘契’,一个听话的壳。”
张宇沉默。
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眼状石,那上面的血字“命格入棺”早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裂痕——从石心蔓延而出,像是一道睁开的“眼”。
系统终于再次震动,声音低沉如钟鸣:
【检测到‘至亲织物’与‘自我剖白’共鸣——纸棺阵,启。】
【前置条件满足:灵骸·纸棺载魂,解锁第一重形态。】
【警告:本体未稳,魂契未固,强行承载将引发‘记忆反噬’。】
【是否继续?】
风停了。
纸灰悬在半空,如静止的雪。
远处钟楼无风自响,一声,两声,三声……
墨鸢早已化作漫天碎纸,随风卷向天际。
而在最后一片残翅消散处,密文浮现,血色刺目:
“他来了。”
张宇缓缓抬头,望向钟楼方向。
“他”是那个本该死在山洪里的疯道士。
是他真正的师父。
也是……第一个想杀他的人。
他深吸一口气,指尖再次划过百家被。
第二段记忆,开始书写。
而就在笔痕落下的瞬间——
全镇的纸灰,骤然加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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