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鸦鸣,划破死寂。
黑羽如雨,自昆仑雪峰深处振翅而来。
守墟鸦群,首次集体苏醒。
它们不再盘旋观望,而是如箭矢般俯冲而下,目标直指天师袖口残存的铜钉!
为首那只,喙尖染血,眼中竟有泪光。
它猛地啄下——
一声轻响,微弱却清晰。
一枚铜钉,脱落。
天师怒喝,声如雷霆炸裂,震得昆仑雪峰簌簌抖动:“凡俗执念,岂能乱道!”
袖袍翻卷,三十六枚镇魂铜钉齐齐暴起,幽蓝冷光如刀,瞬间贯穿虚空。
那些由小折以精血折出的纸人,在金光锁链的护持下仍未能幸免——一具具在半空中炸成灰烬,残魂悲鸣,化作青烟飘散。
可就在最后一具纸人即将湮灭之际,黑羽如雨,自天穹倾泻而下!
守墟鸦群,终于动了。
它们不是灵兽,不是妖物,而是上古守墓人死后执念所化,千年沉眠于昆仑墟最深处,只为等待一个“不完美”的继承者。
此刻,它们眼中燃着幽绿魂火,喙尖滴血,如离弦之箭,直扑天师袖口残存的铜钉!
“叮——!”
第一声轻响,清脆入心。
一枚铜钉脱落,坠入风雪,化为黑灰。
紧接着,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如丧钟敲响,一声比一声急,一声比一声痛!
每落一钉,便有一具微型棺崩裂,棺中不是尸骸,而是被囚禁千年的孩童残魂——他们本是历代“完美继承者模板”的失败品,被慈悲天师亲手抹去记忆、封入棺阵,只为维持他心中那套“无悲无喜、无情无亲”的轮回秩序。
可此刻,这些残魂没有消散。
他们漂浮在空中,目光穿过风雪,望向张宇意识长河中那一幕幕——七岁被蛇咬、十二岁偷看小女孩、十五岁梦碎醒来……那些狼狈、羞耻、软弱、哭泣的瞬间。
他们看见了真实。
“哥……”一个瘦弱的男孩残魂飘至记忆光流前,伸手触碰那幅“母亲掀锅盖”的画面,声音稚嫩却颤抖,“我也想吃过娘做的饭……就一口……”
又一魂飘来,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,她望着张宇童年偷窥的墙头,轻声道:“我也想换衣服的时候,有人骂我……有人管我……”
残魂一个个苏醒,不再沉默,不再顺从。
他们不是模板,不是祭品,他们是被抹去的人。
慈悲天师踉跄后退,脸色第一次彻底失守。
他死死盯着那些残魂,仿佛看见了某种禁忌之物正在复苏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“他们该恨,该争,该在孤独中杀出唯一……这才是轮回的真谛!这才是……我为苍生铺的路!”
可他的袖口,已空空如也。
三十六钉,尽数脱落。
百具微型棺,尽数崩裂。
残魂不散,反而汇成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流,如溪入海,涌入张宇的记忆长河。
意识归位!
张宇双眸骤睁,瞳孔深处似有万千灯火流转。
他一脚踏碎记忆漩涡的边界,脚底裂纹蔓延百丈,冰雪崩塌,昆仑震动!
他弯腰,抓起那柄祖传的青铜犁——那是父亲耕田用的旧物,犁头锈迹斑斑,却刻着张家七代农人的掌纹。
他解下母亲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,绑在犁首,布结打得很紧,像小时候她为他系鞋带那样。
“犁田的,”他低语,声音不大,却压过风雪雷霆,“不止是我张家人。”
他抬头,目光如刀,直刺巨棺深处那道白衣身影。
“今天,我替天下耕魂,犁你轮回!”
话音未落,青铜犁猛然劈下!
犁锋入地,逆八卦纹路轰然炸开,地脉震颤,龙气翻涌。
人间万家灯火,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,自山村灶台、都市霓虹、教室台灯、医院夜灯……一盏接一盏,一户接一户,尽数升腾而起!
那是百家烟火,是万民生机,是阳世执念!
万道阳魂锁链自天而降,如金龙盘柱,狠狠钉入巨棺四角。
棺身剧烈震颤,裂纹如蛛网蔓延,棺门再开三尺,阴风怒号,万鬼哀嚎。
就在此刻,系统轰鸣自灵魂深处炸响:
【“归葬大阵”成型】
【‘灵骸·归一’第三重:魂归——执念归位,残魂不灭】
【第四重:骸合——血脉共鸣,器灵觉醒】
【第五重:契灭——旧约崩解,新道当立】
青铜犁首的布鞋突然无风自动,仿佛母亲正站在田头,轻轻拍去泥土。
张宇笑了。
他看见巨棺内部景象剧变——
不再是一百零八具冰冷尸体,而是一座倒悬的山村。
屋舍错落,屋顶朝天,地面朝下,仿佛整个村庄被天地翻转。
老槐树悬在半空,枝叶垂落如须,沙沙作响。
树下,疯道人坐在石墩上,手里捏着半块糖,穿着补丁衣,脚上是破布鞋。
他抬头,对张宇招手。
天师嘶吼,声音近乎崩溃:“别进去!那是陷阱!是心魔!是你最软弱的记忆所化!踏进一步,万劫不复!”
张宇却笑了。
他回头,看了眼守墟鸦群,看了眼青痕燃尽符骨的残躯,看了眼小折跪地咳血却仍握着纸折的手,看了眼哭灵兽撕开虚空后只剩半块砖的残体。
他轻轻说了句:“可那才是……我的道场。”
纵身一跃,跳入倒悬山村。
身后,万道阳魂锁链齐绷,如弓满弦,巨棺缓缓闭合,将慈悲天师的怒吼、万鬼的哀嚎、轮回的秩序,尽数封死。
昆仑之上,风雪重起,却再无声息。
只有一句回荡天地的话,久久不散——
“师父,这次……我没回头。”
倒悬山村中,无风无光,只有老槐树沙沙作响。
疯道人依旧坐着,手里捏着半块糖,模样年轻,眉眼与天师重叠七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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