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残雪,三清废墟如一口沉入地底的巨棺,黑土焦石间埋着千年的道统残骸。
月光被云层撕碎,洒在那块孤碑之上,像是一层薄霜盖在死人的脸上。
张宇踏雪而来,脚步很轻,却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颤。
影煞郎贴地而行,黑影如墨,在雪地上蜿蜒如蛇,无声无息地环绕着碑身一周,随即隐入地缝。
它不再说话,只以存在守护——那是属于另一个“他”的沉默。
无名碑前,“张”字深深刻入石中,此刻正缓缓渗出青铜色的血。
那血不落,反顺着碑纹逆流而上,如同活物般游走,仿佛整块碑都在呼吸。
张宇望着它,眼神平静,却藏着风暴。
“你等的不是名字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像刀刃划过冰面,“是声音。”
他盘膝坐下,雪堆在肩头也不拂去。
寒风吹裂了他的嘴角,他却笑了。
撕开衣襟,露出心口——那里早已不是血肉之躯。
纸骨铠甲与皮肉彻底融合,符线如血脉搏动,金光隐现于皮肤之下,像是有千万道经文在他体内流转。
那是“魂纸同耕”的极致,是死过三次才换来的命。
他咬破指尖,鲜血滴落。
不是寻常血,而是带着心火的精魄之血,滚烫如熔金,一滴落下,竟在雪地上烧出一个幽黑小洞。
血珠触碑,刹那间,整块碑剧烈震颤!
青铜血骤然沸腾,顺着地脉四散奔涌,如同千万条蛇钻入大地深处。
而张宇的意识,也随着那一滴血,猛然逆行——
他看见了。
不是幻象,不是梦境,而是真实存在的哭声,顺着血脉根须,从人间最深的角落涌来。
山村灶台前,老妇抱着丈夫的遗照,哭得背过气去;
都市高楼里,少年蜷缩在阳台角落,手机屏幕还停在女友最后一句“我们不合适”,泪水砸在键盘上,无声胜有声;
荒坟边,孩童抱着破旧布娃娃,对着一座无名坟堆喊“娘”,风把声音吹散,没人听见;
还有纸扎铺里,被钉在符纸上的新娘残魂,在火盆边一遍遍哭着“我不嫁阴亲”;
还有深山古宅中,新郎穿着红衣悬梁自尽,嘴里塞着符纸,眼睛睁得极大,死前最后一声呐喊卡在喉咙——
哭声,怨声,不甘声,绝望声……
百种悲,千种痛,万种未出口的呼唤,顺着张宇的血线,顺着地脉,如江河倒灌,尽数涌入碑中!
“我拿的不是香!”他低吼,额头青筋暴起,双眼渗出血丝,“是百家哭声!是人间未烬的念!”
心火自心口炸燃,顺经脉冲上头顶,他的意识彻底离体,化作一缕青烟,缠绕碑身。
碑体轰鸣,裂纹蔓延,又在瞬间愈合。
那“张”字骤然大亮,青铜血逆流而上,竟在碑顶凝聚——三炷香形,凭空浮现,通体泛着青铜光泽,无火自燃,青烟未起,却已有肃杀之气弥漫四方。
就在此时,风止,雪停。
角落里,一道佝偻身影缓缓走出。
是封线婆。
她白发如霜,金丝尽断,双手枯瘦如柴,却一步步跪在碑后,双手合十,口中缓缓吐出最后一丝金线——那线细如发,却泛着古铜色微光,像是用百年寿命捻成。
金线缠绕三炷香根,她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如磨刀:
“这一炷,是三十六名不逃新郎的怨……他们明知是阴婚,却为钱为命,甘愿赴死,死后仍被钉在门楣上镇宅。”
她抬头,浑浊的眼中竟有泪光。
“这一炷……是你娘,临终前没喊出的那声‘儿’。”
话音落,三炷香同时一颤。
青烟开始升腾。
张宇的身体仍盘坐原地,可意识尚在地脉深处,尚未归来。
他的脸苍白如纸,呼吸几近断绝,唯有心口那纸骨铠甲还在搏动,像一颗不肯停下的心脏。
影煞郎猛然抬头,黑影暴起,护在碑前。
风,又起了。
雪未落,天却低垂如幕。
碑顶三炷香的青烟缓缓升腾,在半空中扭曲、盘绕,渐渐凝聚成一道模糊人形。
那身影极淡,像是随时会散,却又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温柔。
她穿着粗布衣,手里似握着一双未纳完的布鞋,站在烟中,望着碑前那少年。
没有说话。
只是轻轻抬起手,朝着他的方向,伸了出去。
风雪未歇,却在那一刻静了一瞬。
张宇猛然睁眼。
瞳孔如裂,双目瞬间涌出血线,顺着脸颊蜿蜒而下,像两道猩红的符咒。
他喉咙一紧,几乎窒息,可胸腔里那颗由纸骨与经文铸成的心,却轰然炸开一股暖流——不是痛,是剜心剔骨后的通达;不是喜,是百死千难后的重逢。
碑顶三炷青铜香,骤然爆燃!
无火之焰冲天而起,青烟如龙盘旋,在凛冽寒空中凝成一道人影。
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,袖口磨出了毛边,手里攥着一双没纳完的布鞋,鞋底还插着半根锈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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