寨底深穴,幽风如泣。
千层岩壁上爬满猩红蛊纹,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。
正中央,一盏巨灯矗立如山,灯身由百具人骨熔铸而成,灯油翻滚着灰白色的骨粉,每一滴落下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轻响。
灯芯之上,是一具五岁孩童的干尸,皮肤紧贴骨骼,双手死死攥着半块发黑的糖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断裂,却仍不肯松开。
心蛊童——那个曾在幻境中唤他“哥哥”的魂体,此刻正被困在这具躯壳里,意识如风中残烛,随时会熄。
而更令人心寒的是,那缠绕在灯芯上的黑气,正缓缓搏动,如同活物心脏。
影食者残念未灭,反而借主灯之力复苏,狞笑着将整座深穴化作它的胃囊。
“来啊!”它的声音从灯油中渗出,黏腻如血,“献你为核,完成万念归灯!唯有完整的执念,才能点燃轮回之火!”
灯婆婆站在灯前,白发如雪,手中断灯杖微微颤抖。
她百岁高龄,一生炼蛊、养灯、守魂,为的就是这一刻——让儿子的心魂得以解脱。
可当真正面对主灯开启的条件时,她却迟疑了。
活祭核……不是随便一条命。
是拥有强烈执念、未被净化的灵魂核心。
她知道张宇体内已有秽念滋生,系统与阴流交融,早已不纯。
可正因如此,他才可能是唯一能承载“灯蛊噬心”的容器。
但她也清楚,一旦他踏入灯阵,若无法驾驭反噬,便会沦为影食者的养料,魂飞魄散。
“你不怕被吞噬?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。
张宇站在灯前三步,夜风吹动他破旧的衣角,露出胸口那片诡异的脉络纹——金线与黑丝交织,如活蛇游走,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。
他笑了,笑得有点痞,也有点痛。
“怕。”他坦然道,“我当然怕。七岁那年被毒蛇咬了脚踝,疼得在地上打滚,哭着喊娘亲;十五岁梦见自己飞升九天,却被师父一瓢冷水泼醒,说‘你这种泥腿子,也配谈道?’这些破事,藏了十几年,谁都没告诉。”
他低头,看着自己颤抖的手。
“可你们呢?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‘净魂’,懂什么叫疼?什么叫憋屈?什么叫明明想救人,却连块像样的砖头都没有?”
他猛然撕开衣襟,露出心口脉络。
“你说要核?好啊。”
他反手将那块布满金纹的板砖插入脚下影子之中。
刹那间,砖面裂痕爆发出刺目金光,一道逆八卦纹自地面炸开,黑影如墨浆翻涌,竟被他一把从地上扯起,化作一缕浓稠黑雾握在手中!
影食者狂喜,声音几乎扭曲:“终于……终于有完整的执念了!这影子里全是不甘、怨恨、委屈、渴望……太美了!太香了!快!投入灯芯!让我吞了它,让我重生!”
灯婆婆瞳孔骤缩:“住手!一旦影子入灯,执念失控,心蛊童必灭!你也会被反噬成痴!”
张宇没回头。
他提着那团黑雾般的影子,一步步走向巨灯。
每一步,脚下石板都裂开蛛网状的缝隙,仿佛大地也在承受某种禁忌之力的压迫。
“你说它脏?”他冷笑,“可我这影子,装的不是恐惧,是娘亲吹我伤口时的暖气,是爹蹲在田头抽旱烟时的沉默,是疯道人塞给我那颗糖时咧嘴的笑……你们这种‘干净’的灯,吃得下吗?”
火焰猛地一颤。
灯油翻腾,仿佛有所感应。
影食者的笑声戛然而止,黑气剧烈扭动:“不……不可能!这种执念……不该属于你!你不该记得这些!”
“我当然记得。”张宇站定,抬头望着那盏吞噬百魂的巨灯,眼中没有惧意,只有决绝。
“因为我是吃霉豆腐长大的孩子。”
“我的道,从来就不干净。”
话音落,他双手一扬,将手中黑雾狠狠倒入翻滚的灯油之中!
刹那间——
灯焰冲天而起,高达百丈,将整个深穴照得如同白昼!
火焰不再是橙红,而是泛着诡异的紫黑色,宛如巨口张开,欲吞天地。
影食者发出狂喜的咆哮:“来了!来了!这执念……太丰盛了!我要吃了它!我要吃了你!”
可就在它疯狂吞噬的瞬间——
那团黑雾中,竟浮现出点点光影。
一幕幕记忆碎片,自影中浮现:
——娘亲蹲在灶前,轻轻吹着他脚踝上的伤口,嘴里哼着山谣;
——父亲在雨中修犁,泥水糊满裤腿,却把最后一块干粮塞进他书包;
——疯道人咧着缺牙的嘴,把一颗糖塞进他手里,含糊嘟囔:“留着……甜……能压住鬼哭……”
这些画面微弱,却炽热。
像是一颗颗火星,落入沸腾的油锅。
巨灯猛地一震。
火焰,开始……颤抖。
灯焰冲天,百丈紫黑火柱撕裂幽穴穹顶,岩壁上的猩红蛊纹如遭雷击,一片片崩裂剥落。
影食者的咆哮响彻地底,狂喜癫狂:“丰盛!圆满!这执念……竟含人间至暖之味!我吞!我化!我重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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