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如饕餮巨口,疯狂吞噬那团由张宇影子化成的黑雾。
可就在它贪婪吸食的瞬间——
火色变了。
先是微微一颤,继而如潮退般,紫黑褪去,转为赤红,再升腾为炽金。
那火焰不再是阴邪的吞噬之焰,竟似朝阳初升,带着温养万物的暖意,将整座深穴照得通透如昼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影食者的声音开始扭曲,惊恐取代了狂喜,“这种执念……不该存在!你不是怨魂!你不是恨者!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谁?”张宇站在灯前,嘴角溢血,却笑得张扬,“我是个吃霉豆腐长大的泥腿子。你吞的是我的影,可影里装的,是娘亲吹伤口时的热气,是爹在暴雨里修犁时的脊梁,是疯道人塞糖时那句‘甜,能压住鬼哭’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一划,鲜血滴落,坠入翻滚的灯油。
“恨,我有。悔,我有。怕,我也有。”他声音低沉,却如雷滚过地底,“可这些,从来压不过‘爱’。”
血落火中,轰然炸响!
整盏巨灯剧烈震颤,灯芯上那具干瘦孩童的尸身,眼皮竟轻轻一动。
“……娘。”
一声轻唤,微弱如风中蛛丝。
“我冷。”
灯婆婆浑身剧震,老泪瞬间奔涌,如血般滚烫。
她手中断灯杖猛然扬起,灵光暴涨,就要一杖砸向灯芯,毁灯断念,哪怕魂飞魄散,也不愿儿子在痛苦中轮回。
可一道身影比她更快。
张宇一步横移,挡在灯前,背影单薄却如山岳不可撼动。
“别毁。”他声音沙哑,却坚定如铁,“让他吃个够。”
灯婆婆愕然抬头,只见少年眼中无惧无悔,只有一片燃烧的决绝。
“这执念太烫,他吞不下。”张宇咧嘴一笑,鲜血从唇角滑落,“那就……撑死他。”
他五指成爪,猛然按向心口脉络纹,金黑交织的纹路骤然暴亮,仿佛活物苏醒。
他竟以血为引,以痛为祭,强行撕裂魂海,将内心最深处的情绪——那些被压抑的委屈、被掩藏的脆弱、被嘲笑的渴望——尽数释放!
恨,是对命运不公的怒吼;
悔,是未能早些觉醒的自责;
怕,是面对亲人消逝的无力;
而爱,是哪怕遍体鳞伤,仍想护住那一丝温暖的执念。
“全给你!”他怒吼,声震四壁,“恨、悔、怕、爱——都吞下去!看看你能不能消化!”
影食者在灯焰中疯狂膨胀,黑气如巨瘤般鼓动,可它的声音已从狂喜变为惨嚎:“不……太多了……太杂了……这不是纯粹的怨!这是……这是……人间烟火!”
它本是靠执念残渣苟延残喘的残魂,靠吞噬怨毒壮大,可张宇的执念,却如烈阳下的冰雪,暖得它痛不欲生。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,影食者在灯焰中猛然自爆!
黑气炸裂,火焰倒卷,如天河倒灌,直扑灯芯!
心蛊童的残魂在最后一瞬睁开眼,干裂的嘴唇竟缓缓咧开,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、平静的笑容。
他不再扭曲,不再挣扎,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。
“娘……”他轻声呢喃,声音清晰如初生婴儿,“我不冷了。”
话音落,魂散。
灯婆婆如遭雷击,双膝一软,跪倒在灯前。
她颤抖着伸出枯手,轻轻抚上那具冰冷的干尸,泪水滚落,砸在骨灯之上,竟化作血珠。
“儿啊……”她声音破碎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,“这次,娘不骗你了。娘……送你走。”
轰——!
主灯骤然熄灭。
百人骨油凝成的灯体如沙塔崩塌,轰然碎裂,化作漫天灰烬飘散。
千层岩壁上的蛊纹尽数褪色,如墨汁遇水,悄然消散。
深穴重归死寂。
唯有张宇跪在废墟中央,影子正缓缓从灯油中剥离,回归脚下。
可那影,已不再普通——黑雾般的轮廓中,金纹如根须般蔓延,深深扎入影中,与脉络纹融为一体,仿佛魂与影再不分彼此。
他喘息着,浑身脱力,可嘴角仍挂着笑。
系统在他意识中低语,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,不再冰冷机械,竟似有了温度:
【“灯蛊噬心”终章——‘心耕归浊’,完成。】
【宿主执念与血脉共鸣,系统蜕变为“情绪共生体”。】
【警告:南方三百里,张家屯废墟中,那株青铜芽……正开出一朵血花。】
张宇缓缓抬头,眼中金光一闪而逝。
他撑地起身,捡起那块布满裂纹的板砖。
砖面裂痕深处,竟有微弱火光跳动,如心跳般缓缓搏动。
烟灶鬼最后的身影在火中浮现,那是个佝偻的老灶神,脸上沾着灰,手里还握着一截烧焦的火柴。
他冲张宇笑了笑,嘴唇无声开合,似在说:“火不能断。”
话音未落,他化作最后一道火线,缠绕板砖一圈,随即自燃成灰。
砖面裂纹彻底蜕变,金纹如耕田犁沟,深深嵌入,形成一幅诡异却庄严的“耕魂脉络”。
系统提示再度响起:
【“耕魂砖”觉醒:可吸收负面情绪,短暂爆发灵力。
每吸收一份怨念,便多一分力量——但宿主,你也会更‘脏’一点。】
张宇握紧砖,轻笑出声。
“脏?我早就脏透了。”他低头看着砖缝间那点微弱跳动的火光,眼神却如寒星,“可这火……得留着。”
他一步步走出深穴,身后是蛊灯寨千年的执念废墟。
月光洒落,照见他脚下影子——那影,如活物般微微蠕动,金纹在暗处流转,仿佛有无数低语在其中回荡。
而在他离去后,废墟深处,老灶台的残垣断壁间,砖缝微光一闪。
那点火,未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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