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尾横扫,卷起漫天尘沙,山谷轰鸣如鼓,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回应这迟来的归途。
紧接着,龙口微张——不是喷火,不是吐毒,而是呼出一口绵延千年的浊气。
那气化雨,洒落如金。
雨滴如星,每一颗都泛着温润的金光,落于焦土,则青草破灰而出;落于枯骨,则骨缝生苔,颅腔中竟绽出淡紫色小花,如魂灯初燃。
一具具曾战死守陵的守墓人遗骸,在雨中轻轻颤动,指节微屈,似在向久别的天地致意。
哑女魂立于雨中,魂光由灰转润,眉眼渐清。
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只纸鸢——那曾是她生前最后握着的东西,也是父亲断笛大巫亲手为她扎的梦。
此刻,纸鸢的翅膀被金雨浸透,忽然轻轻一颤,竟如活物般舒展,纸面浮现燕形纹路,振翅欲飞。
她笑了。
不是悲极而笑,也不是怨念消散的释然,而是真正孩童般的笑,清澈、无垢,像春日里掠过麦田的风。
她松开了手。
纸鸢升空,化作一只金纹纸蝶,双翼扑闪间,竟引动空中残存的魂力,形成一道微弱却清晰的轨迹——那是她生前奔跑的路线,从村口老槐树,到田埂尽头,再到那日她再也未能归家的小路。
蝴蝶飞向天际,融入月光,消散无形。
而断笛大巫跪在原地,老泪纵横,颤抖的手缓缓举起那截残笛——红格子围巾仍缠其上,布条已被龙息浸染成金边。
他望着骨龙,望着那抹飞走的蝶影,喉头滚动,终是嘶哑开口:“我……我错了。”
他将残笛,轻轻送入骨龙口中。
刹那间,龙骨共鸣,笛身与龙颚相触,发出一声悠远长鸣,如风穿千孔,如大地吐纳。
那声音不属今世,仿佛来自时间之初,唤醒了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古老记忆。
骨哨老祖的残念浮于空中,身影已近乎透明,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震动:“初代守墓人……错了。我们世代跪拜,以为龙是镇物,是封印的锁链,是必须被驯服的凶兽……可你——第七代,以凡人之念、俗世之情,唤醒它,而非役使它。”
他顿了顿,残影微微躬身,如祭如拜。
“龙非镇物,是共行者。是与守墓人同耕、同守、同痛的……地脉之灵。第七代,你以俗念成道,不靠符咒,不靠法阵,靠的是记得一个孩子怕黑,靠的是知道一块板砖也能护家。”
“我族……认你为‘耕脉人’。”
话音落下,万骨虚影缓缓沉入地底,如落叶归根。
骨龙低吟一声,龙身化作流光,顺着地脉流入四野。
那道撕裂山谷的龙脊裂口,在金纹蔓延中缓缓愈合,唯余一道蜿蜒金线,如田埂般横贯谷底,仿佛大地被重新犁过,留下新生的印记。
风静了。
雨停了。
山谷不再是葬龙之地,而像一块被重新开垦的田。
张宇缓缓起身,指尖还沾着湿泥。
他低头,从地上拾起那条烧焦的围巾一角——红格子已褪成灰褐,边缘焦黑,却仍被他小心翼翼塞进怀里,紧贴心口。
就在这时,脑海轰然一震。
【叮——】
系统久违的机械音响起,却不再冰冷,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共鸣:
“‘灵骸·龙息’完全解锁。
新指令接收:昆仑墟地脉异常,频率与‘祖灯’共振。
警告:北方,龙虎山,守墓人祠堂——有活人,在动你的牌位。”
张宇一怔,随即咧嘴一笑。
那笑起初很轻,像风吹过麦穗,可越笑越开,到最后竟笑出声来,笑声在空谷回荡,惊起几只夜鸟。
“动我牌位?”他抹了把脸,指尖还沾着金雨与泥土,“我爹都没敢动他祖宗的犁。”
他抬头,望向北方雪岭深处——昆仑墟的方向,龙虎山的轮廓隐在云雾之后,像一头蛰伏的巨兽。
可他知道,那祠堂里,此刻正有人在触碰不该碰的东西。
他的牌位,本不该立在那里。
守墓人七代单传,前六代皆葬于葬龙谷,唯有他,因血脉未明、道统未承,从未被正式录入族谱。
可现在,有人不仅为他立了牌,还在动它——而且是“活人”。
活人动死人牌,是逆礼。
活人动未亡之人的牌,是夺运。
活人动守墓人之牌……是——窃命。
张宇眼神渐冷,掌心无意识抚过怀中那截焦布。
他忽然明白,这场“骨笛唤陵”,不只是为了唤醒龙脉,更是为了在这地脉复苏的瞬间,让所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——全都现形。
系统沉默,仿佛也在等待他的抉择。
他缓缓跪下,掌心贴地。
金纹之下,地脉温热,如血脉奔流。
可就在那一片新生的安宁中,他的掌心忽然传来一丝异样——
抽搐。
不是震动,不是回响,而是某种深埋地底的、巨大的存在,正在梦中痉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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