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里风停了。
不是被阻断,而是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压住了。
空气凝滞如铅,每一粒雪尘都悬在半空,映着石棺上缓缓蠕动的黑气。
九根封魂钉中有四枚已近乎熄灭,铁身锈蚀,符文剥落,像被岁月啃噬了千年的枯骨。
张宇仍盘坐着,双目微闭,呼吸绵长如地脉律动。
他胸口的灵骸之心一起一伏,像一颗埋在深土里的种子,在黑暗中默默吞吐着天地残息。
归藏蛇绕心三圈,鳞片上的龙纹忽明忽暗,每游过一次,便有一枚钉子轻颤一分,仿佛它不是在守护封印,而是在一点点——松动它。
系统警报在意识深处尖啸:【警告:封印稳定性下降12%!
棺语者意识扩散中,精神污染等级已达“鬼王级”!
建议立即撤离!】
可张宇没动。
他缓缓抬手,从怀中取出一顶破旧的草帽——边沿磨得发白,帽檐还缺了一角,是父亲去年插秧时戴过的那顶。
他轻轻将草帽覆在心口,盖住那枚跳动的黑核。
然后,他低声哼了起来。
“小燕子,穿花衣,年年春天来这里……”
声音很轻,带着山里孩子特有的沙哑与不稳,甚至跑调。
但就在这一瞬,灵骸空间内——异变陡生!
原本静静悬浮的板砖猛地一震,砖面裂开细纹,竟如泥土般翻松,化作一道低矮田垄;疯道人那件破烂道袍无风自动,飘在空中如一片灰云,褶皱里藏着几粒去年的稻种;那双补了三次底的布鞋,则稳稳落在“田埂”上,鞋尖朝南,像是刚下地归来。
整个空间,俨然成了一块微缩的山野薄田。
就在这时,血契童的幻影再次浮现,站在田头,目光不再怨毒,只有深不见底的哀伤。
他伸出手,指尖轻触归藏蛇冰凉的脊背。
“它……也疼吗?”孩子问,声音像风吹过枯芦。
张宇睁眼,望着那抹即将消散的身影,点头:“疼。可你还记得吗?他给你扎纸鸢那晚,手抖得厉害,却一口气糊了七层桑皮纸,说‘飞得高,魂才不会迷路’。”
血契童怔住。
片刻后,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,像雪地里开出一朵花。
他身形渐渐透明,最终化作点点微光,随风飘入灵骸之心,融进那片新生的田土。
几乎同一刻,棺内传出一声断续的呜咽。
“我……杀了十三个徒弟……”疯道人的声音从石缝中渗出,沙哑得不像人声,“他们……都想救我。可救不了……只会被我吃掉。血是甜的……魂是暖的……我忍不住……”
张宇闭上眼,没回应。
可他依旧没动。
反而将手探入灵骸空间,虚握一召——那块由板砖幻化的“田垄”应念而动,被他抽出体外,化作一道虚影,狠狠插入地面!
“喝!”
一声低喝,张宇双手结印,指尖划过虚空,竟以魂力为犁,以执念为绳,在大地之上划出七道弧形沟壑。
那逸散的黑气如同活物般被牵引、缠绕,竟顺着弧线流动,被编织成一道道扭曲却有序的“田埂”,层层围住悬棺,宛如古时葬龙谷中,先民以血祭耕织地脉的仪式。
系统猛然一震:【检测到“情绪耕织”逆向应用——正在以“俗念”编织封印!
逻辑冲突!
规则崩坏!
警告:此行为违背“力量压制”原则,可能引发因果反噬!】
但封印,真的稳住了。
七道弧线闭合的刹那,黑气不再喷涌,反而如退潮般缓缓回缩。
归藏蛇昂首,发出一声无声嘶鸣,蛇身盘绕,竟将最后一枚尚存光芒的封魂钉,轻轻衔起,置于灵骸之心正上方。
风,重新吹起。
哭棺鸦九只齐齐振翅,羽毛片片脱落,露出底下森森白骨般的喙。
它们围着悬棺飞旋,啼声凄厉如哭,却不再拔钉,而是用血泪浇灌那七道“田埂”,每一滴落下,弧线便亮一分。
张宇喘了口气,冷汗浸透后背。
他低头,看着自己颤抖的手,又摸了摸心口那顶草帽,忽然笑了。
不是得意,不是释然,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。
“你说守墓人要承天命、承因果、承万劫……”他喃喃,“可你忘了,农民种地,也是承啊。承旱涝,承虫害,承一年到头颗粒无收的命。”
“所以我种的不是封印。”他抬起眼,直视那即将裂开的石棺,“我种的是——人情。”
话音落,灵骸之心剧烈一跳。
那枚深埋胸口的黑核,第三次震动。
地底深处,仿佛有亿万生灵齐声低语:
“第一百零九个我……该醒了。”
张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——半块发干的槐花糖,纸包早已泛黄,边角还沾着泥。
第153章 我把我师父,种进了心里(续)
半块槐花糖在张宇齿间碎裂,干涩的甜味混着铁锈般的血气,在舌根炸开。
那味道很老,像是从童年某个被晒得发烫的瓦罐里翻出来的记忆——母亲藏在米缸底的零嘴,他偷吃一口,被父亲追着绕了三亩稻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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