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尖触心,剧痛如雷贯脑。
刹那间,灵骸空间轰然震荡!
稻田翻涌如海,所有稻穗齐齐转向心口方向,仿佛在朝拜某种古老契约的重启。
残毫入心,血渗而出。
那一滴血,没落地,而是悬浮半空,缓缓滴向墨池——
池水翻腾,冤魂咆哮,仿佛在等待一个名字,一个承诺,一场迟来三百年的审判。
第165章 我用死人的状纸,给活人讨了公道(续)
血,从张宇掌心滴落。
一滴,沉重如钟。
它没入墨池的刹那,整片死寂的墨海骤然翻涌,仿佛沉睡三百年的冤魂集体睁开了眼。
那不是水的波动,是无数魂魄在嘶吼、在挣扎、在爬向人间的缝隙。
墨娘子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鸣,黑发如蛇狂舞,整座纸狱都在震颤。
“耕魂脉动!”张宇低喝,声音沙哑如砂石磨过铁皮。
他双膝跪地,双手按向灵骸空间的边界——那是他魂魄最深处的原野,是他自出生起就被封印的“命田”。
此刻,稻穗摇曳,幽光连成一片,第一百零八株光芒渐弱,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。
而他,要以血为引,以痛为犁,将这百零八段冤念,强行耕进自己的魂脉!
“你们的状,我来递。”
话音落,灵骸空间轰然裂开一道缝隙。
那不是空间的裂缝,而是命格的裂痕!
自他识海深处,一道古老脉络被强行唤醒——那是守墓人一族独有的“耕魂道途”,以自身魂魄为田,以天地冤气为种,种下因果,翻动轮回。
传说中,唯有血脉纯正、心志如铁者,才能开启此途。
而开启之日,必是天怒人怨、阴司震怒之时。
张宇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洒向稻田。
“起!”
刹那间,稻穗齐齐昂首,第一百零八道光猛然暴涨,与他掌心血光交缠,化作一道血色灵脉,自灵骸直通墨池!
冤魂的呐喊顺着脉络倒灌而入,如万箭穿心,如千刀剜魂。
他的皮肤开始龟裂,渗出细密血珠,双目赤红如焚,可他没有退。
不能退。
他看见了——在那些冤魂的记忆碎片中,有一个女人,蹲在油灯下缝着鞋垫,哼着不知名的山谣。
她的眼角有泪,却笑得温柔。
那是娘。
而她的鞋垫,此刻正静静躺在他怀中。
张宇颤抖着将鞋垫取出,轻轻覆在“缄口塔”最底层的基座上。
那一瞬,塔身猛地一震,仿佛被唤醒的巨兽,发出低沉的呜咽。
“娘……你写的不是‘不知’。”他喃喃,“你是想让我,亲手撕开这天罗地网。”
鞋垫接触塔基的瞬间,异变陡生!
灵骸空间内,那株始终沉默的“龙息稻”忽然燃烧起来——不是火焰,而是金中带紫的魂焰,如龙腾九霄,倒灌而出!
这股力量顺着耕魂脉络逆流,直冲塔身!
轰——!
整座由万张状纸堆砌的高塔剧烈摇晃,纸页翻飞,如雪崩般层层剥落。
每一张状纸上,都浮现出书写者的临终之景:有人被铁链穿喉拖入地牢,有人抱着婴儿跪雪求天,有人在火刑柱上写下最后一个“冤”字……
“我状纸上写的不是罪!”墨娘子突然怒吼,整个人化作一道墨箭,冲向塔顶,“是公道!是天理!是你们不敢写的真相!”
铜铃终于响了。
不是风动,不是魂撼,而是那截干枯的舌,在残念的驱动下,剧烈颤动!
“律……可……焚……”
三个字,断断续续,却如惊雷炸响在张宇识海。
律可焚?
阴司律法,竟可被焚?
话音未落,百张状纸骤然化作黑雀,双目赤红,口中衔火,齐齐扑向塔身!
火焰不是凡火,是怨念所凝的“焚契之炎”,专破律法封印!
塔,在崩!
纸如蝶舞,火如雨落。
就在最后一层封印碎裂的瞬间,一张金边状纸缓缓浮现,悬浮于墨池上空。
它不似其他状纸那般破旧,反而崭新如初,边角鎏金,宛如圣旨。
标题赫然写着:
《香骨井换命契》
落款处,两个血字如刀刻斧凿——
守墓人·棺语者
张宇呼吸停滞。
“棺语者”……那是守墓人一脉的最高称号,千年仅传一人,掌管轮回边界,执掌“死契”与“生契”的平衡。
而他的父亲,只是一个沉默种地的农民。
可这契约……是真的。
他颤抖着伸手,将金边状纸取下。
纸面冰凉,却烫得他灵魂发颤。
一页页翻过,上面记载着以百名无辜者魂魄为祭,开启“香骨井”的秘法,换取一人长生不老。
而最后一页,契约末尾——
母亲的指纹清晰可见。
而在那指纹旁,多出一道极小的朱批,字迹苍老却锋利如剑:
“第一百零九子,非承道,乃断环。”
断环?
不是继承道统,而是……斩断轮回之环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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