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印与光影重叠,父亲那佝偻的身影仿佛就在前方,一步一顿,踏出千年的沉默。
张宇的脚步不快,却坚定得如同命运本身。
他的记忆,却正以血肉为代价,被这片田一寸寸抽走。
他忘了自己是几岁上的学。
忘了第一次见到黄皮子时吓得尿裤子的模样。
忘了母亲曾用温热的手掌贴在他额头,轻声说“不怕,娘在”。
那些曾经鲜活的画面,如今如风中残烛,一盏接一盏熄灭。
他开始记不清妹妹的小名,记不清村口老槐树下谁刻过“张宇到此一游”,甚至连“系统”这两个字在脑海中都变得模糊起来——仿佛那不是金手指,而是一场梦。
可越是遗忘,体内的灵骸·秧生之力越是沸腾!
九株魂稻在他脚下疯长,稻秆如筋,稻穗似剑,根系深扎入魂田深处,与地脉共鸣,竟引动整片山野的灵气倒灌而来!
他的皮肤浮现出暗金色纹路,那是守墓印的终极形态——命轨剥离,魂归本源!
田锁鬼双膝跪地,九环铁链寸寸崩断,化作黄沙洒落。
他最后望了一眼张宇,嘴唇微动,却再发不出声音。
执念已破,守护成空,他本就不该存在——他是罪,是罚,是张家血脉千年愧疚的具象。
而今,后人以自身记忆为祭,踏出“不认命”的一步,他只能归于尘土。
张宇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块田垄前。
心形黑石悬浮在他面前,仅剩一丝裂纹未断,猩红光流在其中疯狂涌动,仿佛有亿万冤魂在嘶吼,在哀求,在咆哮着要破封而出。
他抬头,眼神空茫。
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是谁。
家住哪村?父母何名?为何站在这里?
全都不记得了。
唯有一句童谣,在心头回荡——
“脚踩泥,手捧天,秧生九转命不迁。”
那是母亲哄他入睡时唱的,调子跑得离谱,却在他灵魂最深处刻下了印记。
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魂犁——那不是金属,而是由九株魂稻的根系凝成,通体泛着金黑交织的光晕,犁尖直指黑石核心。
“我爹……用脚印压你……”
他声音干涩,像是从地底挤出。
“我……用魂稻……踩你——”
顿了顿,他忽然笑了,笑得像个终于挣脱牢笼的孩子。
“这天……我不认!”
魂犁落下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声极轻的“咔”。
像是冬日冰面的第一道裂痕。
紧接着——
轰!!!
黑石炸裂!
猩红光流冲天而起,如血龙盘旋,直射昆仑方向!
天穹被撕开一道狭长裂口,云层翻滚如沸,隐约有钟声从极远之地传来,一声,两声……仿佛沉睡万年的门扉,正在缓缓开启。
风起,稻灰漫天。
秧婆婆的身影在灰烬中渐渐消散,只剩一句低语飘荡在虚空:
“封印松了……可醒来的,是神,还是魔?”
梦耕童踉跄上前,小手颤抖着拾起一块碎石。
那石头边缘锋利,内里却封着一缕发丝,泛着岁月的枯黄。
他默默塞进张宇手中。
张宇低头,指尖抚过那缕发——忽然,心口剧震!
一瞬的清明闪过脑海:这针脚……和娘鞋垫上的,一模一样。
他怔住。
那一针一线,他曾以为只是寻常补丁,如今却像是某种跨越生死的信物,烙进魂里。
归藏童的声音从灵骸深处浮现,轻如耳语,却震得他神魂欲裂:
“你踩碎的不是田……是第九代的命轨。”
远处,一只稻语鸦振翅而起,通体漆黑,羽翼边缘泛着血光,它飞向昆仑雪峰,一路羽落成句——
“第一百一十次,门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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