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起枯瘦的手,指向焚心炉。
万滴银泪腾空而起,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古篆——
光芒如瀑,倾泻而下,烙入每一寸城砖。
刹那间,整座纸城嗡鸣震颤,仿佛沉睡千年的心脏,重新跳动。
系统在张宇脑海中咆哮:【检测到大规模记忆共鸣,征魂税令激活!】
脚边一块板砖忽然震动,吸收城砖碎屑,表面浮现出三个血色大字——
征魂税。
张宇单膝跪地,以魂犁为笔,划地为令,声音响彻全城:
“自今日起,凡入此城者,皆需缴纳一滴‘记得之泪’,否则——”
他抬头,目光如刀,直指守灯纸相:
“不得安息!”灰雾在颤抖。
守灯纸相立于焚心殿残垣之上,白纱猎猎,空灯悬于掌心。
那盏曾燃尽万魂执念的灯,此刻却如风中残烛,灯芯剧烈摇曳,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。
“你……竟敢引动家念反噬!”他声音不再如纸片摩擦,而是自颅腔深处挤出的闷响,带着腐朽与惊怒的震颤,“净念即道,断情为安!你毁的是秩序,是天命!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抬手——
“轰!”
空灯炸裂!
不是火焰,而是火雨!
亿万点幽白火种自爆中洒落,如星陨天降,每一粒都裹挟着“遗忘”的意志,簌簌坠向纸城四面八方。
那些曾因泪银童觉醒而微微泛温的纸屋、纸街、纸树,一经火雨沾染,立刻焦黑蜷缩,发出刺耳的“嗤嗤”声,像是灵魂被强行剥离的哀嚎。
“不许记!不许痛!不许爱!”焚忆僧跪地嘶吼,灰舌脱落半截,却仍机械地重复,“安……宁……”
张宇双目赤红,胸中气血翻涌。
他能感觉到,左臂上的稻纹与城砖纹正在被火雨侵蚀,像是有无数细针扎进血脉,剜割着他与父亲、与山村、与那一顶草帽之间的联系。
“你们烧家书,焚记忆,把人变成行尸走肉,还敢谈‘道’?”他怒吼,声音撕裂灰天,“我爹用一辈子踩出来的脚印是封印,我娘熬的那碗姜汤是驱寒符,我小时候摔了哭出的眼泪——那也是修行!你们懂什么?!”
他猛然闭眼,心神沉入灵骸空间。
那里,静静躺着一把锄头。
铁头斑驳,木柄开裂,锄刃上还沾着干涸的黄泥——是父亲生前日日耕作的那把。
它本无灵,却被张宇以血祭三天,点化为“魂犁”,承载着最原始、最粗粝的守墓人意志。
“出来!”张宇心念如雷。
轰——!
灵骸空间裂开一道缝隙,锄头破空而出,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,仿佛带着整片土地的重量,直劈焚心炉心!
“住手!”守灯纸相抬手欲召屏障,可那锄头所携之力,非符非咒,而是根脉之怒——是千千万万平凡人用一生劳作、相爱、流泪、离别所凝成的人间实感!
“铛——!!!”
一声震彻阴阳的巨响!
锄头正中焚心炉顶,炉体瞬间龟裂,倒悬铜铃“咔嚓”碎裂,那颗被丝线缠绕跳动的人心猛地一滞,随即喷出黑血般的雾气!
紧接着——
地底,传来第一声心跳。
咚、咚。
第二、第三声,沉闷如鼓,自九幽深处升起。
咚、咚、咚……
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!
整整九次!
与张宇左臂上城砖纹的裂痕频率,完全一致!
刹那间,整座纸城剧烈震颤,砖缝中浮现出无数细密金纹,如根脉苏醒,如阵法重启。
那些被焚烧的家书灰烬突然升腾,纸页凭空重组,墨迹重现——“阿爸,今年收成好”、“娘,我想你了”、“小妹,别怕,哥在”……
字字清晰,声声泣血。
焚忆僧跪倒在地,灰舌彻底脱落,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,忽然抱头,干枯的眼眶竟涌出浑浊泪水:“我……我想……娘做的粥……是甜的……”
他哭了。
而那些纸兵,纸身寸寸崩裂,露出内里——竟是一个个泪流满面的魂魄,有的蜷缩低泣,有的仰天哀嚎,有的喃喃呼唤着“阿妹”、“夫君”、“孩儿”……
记忆,回来了。
守灯纸相立于废墟中央,手中空灯再无法点燃。
他缓缓抬起手,指尖颤抖,揭下了覆面白纱。
纸面之下,是一张苍老而扭曲的脸。
眉骨高耸,鼻梁如刀,唇线与张宇几乎如出一辙。
只是那双眼睛,早已被“安宁”蚀成两片死灰。
归藏童的声音幽幽响起,如风拂过残碑:“他不是傀儡……他是你曾祖,第一个被‘安宁’吞噬的守墓人。他选择遗忘,只为不痛——可忘了‘家’,也就忘了‘我’。”
张宇握紧锄头,指节发白,望着那张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脸,心如刀割。
原来你们不是要灭痛……
是要灭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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