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刷子高高举起,对准那根锈柱的根部。
风忽然停了。
鸦群悬空。
黑谷残影齐齐转向他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压过了万籁——
“娘的锅刷子,扫不了地府门……”
“可扫得了,你们欠下的业。”
下一瞬,他猛然将锅刷子插进锈林中央!
锅刷子插入锈林中央的刹那,天地仿佛被一记无声惊雷劈中。
空气凝滞,风如冻结,连那根直插云霄的锈柱也猛地一震,像是被某种古老契约唤醒的沉睡巨兽。
张宇的手掌早已焦黑溃烂,鲜血顺着竹柄纹路渗入铁水,与地脉共鸣,竟泛起暗金色的涟漪。
【点化——扫业阵!】
系统在他识海中低鸣,不再是冰冷机械音,而像是一声远古叹息,带着悲悯与决绝。
刹那间,锅刷子上的焦黑刷毛一根根脱落,飘浮半空,每根毛尖燃起一星幽火,自动化作千百小帚,如灵蝶般飞向锈林每一根铁柱。
“唰——”
第一声轻响,仿佛扫过百年尘埃。
一节锈铃残片自铁柱内部震出,浮于空中,其上血字如虫爬般蠕动:“我想喝一口井水。”字迹渐淡,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模糊记忆——一个干渴的逃荒者倒在村口井边,最后睁眼时,只望见井口一轮冷月。
断秤娘化作的守火童忽然抬手,轻轻接住那片铃铛,贴在胸口,嗓音轻得像灶灰飘起:“我记。”
话音落,铃铛“叮”一声碎成光尘,随风而散。
第二帚落下,又一片残片浮现,血字浮现:“娘,我冷。”画面随之闪现——雪夜破庙,孩童蜷缩在尸堆中,最后一口气呼出白雾,化作一声无人听见的呼唤。
业谷童默默走过去,将手中最后一把黑谷撒向那片残影,低语:“我们不是来讨债的……是来吃饭的。”
黑谷如雨洒落,竟在空中化为热粥虚影,袅袅升腾的白气里,那孩子微微张嘴,似饮下温暖,随后含笑消散。
心影鸦群盘旋更高,白羽已染灰斑,唯雏鸦仍执拗地保持着纯净。
它俯冲而下,直扑第三片残铃,其上血字狰狞:“谁记得我名字?”——那是被点化失控的拖拉机碾过的村民,死后连坟都没有,名字被抹去,魂魄困于因果之链。
雏鸦一啄,铃片碎裂,但它并未飞走,反而低头,用喙轻轻触碰那缕残魂,竟从眼中滴落一滴清泪。
泪珠坠地,正落在锅刷根部。
“嗡——”
整片锈林剧烈震颤!
那根通天锈柱轰然龟裂,铁皮如鳞片般剥落,露出内里暗红脉络,竟是凝固的怨气与血誓交织而成。
秤翁怒吼一声,挥动铁臂欲砸锅刷,可手掌刚触及竹柄,竟如触烈焰,猛地缩回!
他低头,只见掌心浮现出一幕幻影——自己还是个孩童,寒冬腊月,母亲在灶前弯腰添柴,回头一笑:“儿,饿了吧?灶上煨着红薯。”
那一笑,温润如春,却如刀剜心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秤翁嘶吼,可铁锈已蔓延至咽喉,整条手臂“咔”地裂开一道深缝,铁水般的东西从中渗出,不是血,是百年积压的执念之泪。
他跪了下去。
不是败于法术,而是败于记忆。
败于那个他曾亲手斩断的“人”字。
归藏童倚在黑稻丛中,气息微弱如游丝,可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。
他望着张宇的背影,轻声道:“你终于不用再称了……因为你已成了秤。”
就在此刻,锈林最深处,异动突生!
泥土翻涌,一株黑稻破土而出,稻穗低垂,通体如墨,却在月光下泛着微弱金光。
那是归藏童以最后意识所种,是他灵骸的种子,是“记得”的具象。
心影鸦雏鸦振翅俯冲,一口啄向稻穗。
没有吞噬,没有撕裂。
它只是轻轻一啄,然后,吐出一滴泪。
泪落锅刷。
刹那——
“轰!!!”
整片锈林如沙塔崩塌,铁柱根根断裂,化为亿万铁沙,被一股无形之力卷起,如龙卷般腾空而起,呼啸着向家庙方向席卷而去!
所过之处,大地低鸣,地脉震动,仿佛有沉睡的龙脊正在苏醒。
系统在他识海中响起最后一句低语:
“灶火可渡业,不渡法。”
张宇站在原地,锅刷已成焦炭,只剩半截竹柄握在手中。
他浑身是伤,灵骸·道蜕已达85%,魂体几近崩解,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他抬头,望向夜空。
心影鸦群振翅散去,唯雏鸦停在他肩头,羽翼微颤。
最后一片白羽飘落,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行字迹,如墨写天幕:
“第一百二十三次……有人,开始扫地。”
风起,灰烬漫天。
三日后,家庙灶膛火光未熄,青烟袅袅,如魂归路引。
张宇坐在火边,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纸册,边角卷曲,红章模糊——那是母亲生前用的饭票本,盖着“村食堂”三个字,墨迹早已褪色,却依旧清晰。
他指尖轻抚纸页,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铁锅炒菜的烟火气。
灵骸空间内,归藏童的声音如风中残烛,低语响起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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