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虎山,藏经阁。
月色如霜,洒在千年古木雕成的祖师牌位之上。
万卷道经沉眠于暗格,符箓金册封尘已久,唯有夜风穿廊而过,卷起一地枯叶,似在低语着被遗忘的名字。
一道稚嫩的墨痕,自牌位背面缓缓渗出,如同有人用血与执念一笔一划刻下:
“你忘了喂狗,也忘了救人。”
字迹歪斜,却如惊雷炸响在寂静夜里。
一名年轻道子跪在牌前,双膝深陷于冰冷石砖。
他手中紧攥着一张边缘焦黑的饭票,指节泛白,指尖微微颤抖。
火光映照下,那票面上赫然写着——
“陈守仁,修道四十载,救溺童三人,驱瘟疫一次,饭一碗。”
“爹……”他喉头一哽,泪水无声滑落,“你一辈子没进过功德库,连个名字都没留下……可这张票,它说你救过人。”
他记得,父亲是山下村里的老道士,不通大法,不会飞剑,只会画些粗浅符纸镇宅驱邪。
四十载风雨无阻巡村,寒冬腊月还去给孤坟添香。
后来因私授村民避煞法门,被宗门斥为“泄道机密”,逐出山门,贫病而终。
连骨灰,都没资格供入祖堂。
可现在,这张从天而降的饭票,像是一双温柔的手,轻轻捧起了那个被踩进泥里的名字。
年轻道子抹了把脸,咬牙起身,将饭票小心翼翼夹进《道藏·太乙救苦经》的夹层中,仿佛藏起一颗不敢见光的星。
“我也想被记得。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,“哪怕……只是一碗饭的事。”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,山村家庙。
灶火未熄,青焰袅袅,像一条永不闭合的唇,在夜色中低语。
秤翁立于庙外老槐树下,半边铁身早已崩解,露出森森白骨般的经络,另一侧却诡异地生出温润血肉,那是人性复苏的征兆。
他手中捧着一块心秤残片,裂痕如蛛网,却仍泛着微弱金光。
他听着庙内传来的声音——
“以后,谁修道、谁救人,就发一张饭票。”张宇的声音平静,却如惊雷滚过幽冥,“不看门派,不问出身,只看‘记得’。”
秤翁嘴角抽动,像是笑,又像是哭。
他曾是地府执律之吏,一生执掌“业秤”,称善恶、量功过。
他以为道是律令,是天规,是高高在上的审判。
可如今,这少年竟把道,变成了一顿饭的事。
“你这是……把道,变成了家常事。”他喃喃。
张宇回头,眸光如火,映着灶膛跳跃的青焰:“道本来就是家常事,只是你们忘了。忘了有人为一口热水翻山越岭,忘了有人为一句承诺守坟十年,忘了那些没穿道袍、没持法器,却用命在护这片人间的人。”
秤翁怔住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也曾是个凡人,母亲临终前想喝一碗米汤,他却因忙着校准业秤,错过了最后一面。
铁身轰然一震,残片脱落,化作尘埃。
他低头,看见自己新生的手掌,竟在微微发烫——那是记忆在苏醒。
就在此刻!
三清会地底功德库,异变再生!
原本静谧的石室骤然一亮,九百九十九张饭票同时自燃,青焰腾起,却不焚物,反将整座库房染成灶火般的暖黄。
玉简金册在火中浮现出无数名字——那些从未被录入正史的野修、散人、村妇、瘸腿老汉……他们的身影在火中浮现,如归家的游子,每人手中紧握一张饭票,排成长队,缓缓步入火光深处。
他们不言不语,却用存在本身宣告:
“我们,也要吃饭。”
归藏童的意识在灵骸深处响起,只剩最后一丝低语,却如钟鸣贯耳:
“你不是在发票……你是在发‘人’。”
系统随之震动,冰冷机械音首次带上一丝温度:
【记忆即资源——激活】
【灵骸共鸣率突破92%】
【不渡教·火种计划,启动倒计时】
而远在功德库檐角,一群心影鸦悄然筑巢,白羽渐丰,口衔记忆之谷,羽落成句,在夜风中轻轻飘荡:
“第一百二十四次……有人,开始发饭。”
这一夜,道门典籍沉默,祖师牌位流墨,地府业秤震颤,人间灶火通明。
一张张焦边饭票,如雪片般落入散修手中,落入被逐弟子枕下,落入孤坟前无人知晓的供桌。
有人捧着票痛哭失声,有人颤抖着将票贴在胸口,仿佛终于被人承认——
我,也曾活过,也曾救过人。
而在昆仑雪巅某处密殿,一位白发老者猛然睁眼,手中玉符炸裂成灰。
“祸起灶火……乱自‘记得’。”他声音沙哑,“那孩子,竟真把‘记忆’炼成了道基。”
同一瞬,东海深处,幽冥道祭坛血浪翻涌,黑雾凝成人形,冷笑回荡:
“好一个‘饭票渡魂’……张宇,你点化的不是万物,是你自己亲手,拆了这千年道统的墙。”
风起云涌,暗流奔腾。
七日后,三清会紧急召开太清大会。
白玉阶上,长老怒目拍案,声震九霄:
“邪教以饭票惑众,蛊惑人心,动摇道基!此等逆举,必须——”
话音未落。
一片纯白羽毛,自高高殿梁悄然飘落,轻轻搭在他怒张的唇边。
羽尖一点青灰,像是从灶膛里飞出的余烬。
殿内骤然死寂。
无人看见,那羽根深处,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——
“第一百二十五次……饭,还没发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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