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未歇,山路难行。
张宇踏着冻土走下昆仑雪峰,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裂缝上。
破袍只剩半幅,焦黑边缘随风轻颤,像是一缕不肯散去的执念。
他肩头空荡,系统不再低鸣,唯有体内那股近乎圆满的灵骸·道蜕之力,在经脉中缓缓流淌,如同星河倒灌,沉而不发。
万鬼开阴,就在今夜。
可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奔赴战场。
他转身走向山村——那个被世人遗忘在群山褶皱里的小村落。
炊烟不起,鸡犬无声,只有家庙前那口老灶,还燃着一簇幽蓝的火苗,仿佛等他归来。
拖拉机车头歪在村口,锅刷子断裂,铁锈斑斑,曾是它驱邪斩鬼的利刃,如今静默如尘。
张宇走过它身边,轻轻拍了下车身,像是告别一位老友。
“你也累了。”
他继续前行,来到家庙。
秤翁已在灶前跪了三天三夜。
老人枯瘦的手掌抚着冰冷的地砖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见张宇进来,他没说话,只是侧身让出位置,仿佛早已准备好这一刻。
张宇从怀中取出那半幅残袍,动作极轻,如同安放一个沉睡的灵魂。
他蹲下身,将袍子埋入灶下黑土,覆上灰烬。
火苗忽然窜起三尺高,扭曲成一道人影。
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,面容不清,唯有嘴角微扬,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——正是天师最后的笑容。
“原来……你也记得。”
火中残影开口,声音虚渺,却直击心魄。
下一瞬,火焰骤收,重归幽蓝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但张宇知道,那一笑,是终结,也是传承。
他闭了闭眼,转身走向后院灵骸田。
那里,归藏童留下的种子终于发芽。
新稻金黄,穗如星辰,每一粒都泛着微光,像是把银河揉碎撒进了泥土。
风过处,稻浪翻涌,竟传出低低的诵经声,又似孩童哼唱的童谣,温柔而古老。
这是“道”的回响。
是人间未绝的香火。
是众生愿力凝成的根基。
张宇伸手轻抚稻穗,指尖微颤。
他知道,这田里的每一株稻,都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,一个曾活过的魂。
它们不入轮回,却选择留下,守这片土地。
“你们也愿意守吗?”他低声问。
稻穗无言,只轻轻摇曳,如同点头。
就在这时,村外雷声炸响!
一道紫电劈开苍穹,直贯村东老槐树。
轰然巨响中,百年古木应声而断,焦黑的断口冒着青烟。
可奇异的是,在那断裂的树干深处,一口早已腐朽的旧棺显露出来,棺盖裂开一道细缝——
一抹嫩绿,自缝中钻出。
是芽。
新生的槐芽,纤细却倔强,迎着风雨向上生长。
槐鬼残灵的声音,如风般掠过张宇耳畔:
“我……还未死。”
“护村三百年,岂能断在一劫之中?”
话音落下,整株焦木忽然震颤,无数根须破土而出,如龙蛇游走,迅速缠绕住家庙四角,形成一道无形结界。
老槐虽毁,魂未散,反而借劫重生,化作半灵之体,镇守一方。
张宇望着那新芽,久久不语。
而此时,雪芽童正站在昆仑雪峰之巅。
风雪如刀,刮面生疼。
这孩子从不言语,却总能在风雨来临前归家,能在废墟中捡出最完整的瓷片,能在荒草里找出一枚生锈的铜铃。
今日,他循着一股莫名的风,一路北上,踏过冻湖,翻越断崖,最终停在雪原中央。
那里,半只布鞋静静躺在雪中。
鞋已破旧不堪,补丁叠了七层,针脚歪斜,线头凌乱,却洗得干干净净。
鞋尖朝南,像是主人离去时最后一步的停顿。
雪芽童蹲下,轻轻拾起。
鞋很轻,几乎没有重量,可他捧在手心,却觉得压得胸口发闷。
他没多看,只是默默将它藏进山腰那棵老榆树的树洞——那里,已有破碗、断绳、旧书、残镜,全是村里人丢弃的“无用之物”。
他不知道这只鞋意味着什么。
但他知道,它不该被雪掩埋。
当晚,心影鸦群自昆仑归来。
百羽纷飞,白羽如雪,每一只鸦眼中都映着一段逝去的记忆。
为首的雏鸦,通体雪白,羽尖泛金,衔着一封无字信,直落张宇掌心。
信纸泛黄,无墨无印,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。
张宇展开——竟是母亲围巾的一角。
粗布织成,洗得发白,内衬用蓝线绣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:
“宇儿,吃饱了。”
他呼吸一滞。
那是母亲生前最后一句话。
那天她病重卧床,他端饭进门,她勉强一笑,说:“宇儿,吃饱了,娘就放心。”
可她自己,一口都没吃。
火焰腾起,张宇将布角投入灶膛。
火光骤亮,映照四壁。
刹那间,整个山村的虚影浮现在火焰之中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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