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,整座哑子桥仿佛活了过来。
原本由鬼匠以千年怨骨与黄泉泥筑成的死寂石桥,此刻被一股温暖而执拗的人间火意贯穿。
火焰所过之处,千道黑绳“噼啪”断裂,如朽弦崩断,每一根绳端的滞魂都猛地一颤,随即发出无声的嘶吼——那是解脱的呐喊,是压抑百年的哭嚎终于得以释放。
拴魂婆的白发剧烈抖动,千名被她锁住的魂影在火中化作青烟升腾。
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惧之色,枯手猛然挥出,欲召轮回铁链封锁桥面,可那幽蓝之火竟不畏阴律,反将她的发丝点燃!
“滋啦——”
焦臭弥漫,白发寸寸成灰,如雪崩般簌簌落下。
她踉跄后退,声音扭曲如厉鬼哀鸣:“你……竟以亲情为薪,焚我阴规!张宇!你可知此举逆天而行,必遭万劫噬魂之罚!”
张宇立于火光中央,衣袍猎猎,眸光却比火焰更烈:“天若无情,不如无天。律若不公,我便烧了它。”
话音未落,桥心巨震。
桥眼鬼双膝重重砸地,空洞的眼眶中再无黑泪,唯有两股赤焰喷薄而出。
他仰头望向那横贯虚实的火桥,喉咙里挤出沙哑至极的一声:“谢……张爷。”
这一声,轻如尘埃,却重若山岳。
紧接着,哑渡童缓缓站起,手中那艘破旧纸船已被火焰包裹。
他颤抖着,将船轻轻放入火流之中。
纸船触火不焚,反而舒展羽翼,化作一只通体赤红的火鸟,振翅腾空,尾羽拖曳出万点星火。
千名滞魂纷纷起身,无声无息地踏上火鸟背脊,或攀附其羽,或随火流漂浮而行。
他们不再哭泣,不再挣扎,只是回望了一眼这座困住他们百年的哑子桥,然后,随着火鸟一声清唳,齐齐飞向黄泉深处——那一片从未有人真正归去的归途。
风止,火盛。
断桥鬼匠伫立桥头,骨锤垂地,槐皮面具上裂开一道深缝,露出其下早已风化的半张人脸。
他望着那远去的火光,声音低哑如地底回响:“我……也是想他们别走得太冷。”
张宇缓缓走至他身前,从灵骸空间取出最后一捧梦土——那是他用母亲生前灶台下的灰、门前老槐的根、以及自己十岁那年埋下的半块糖融炼而成。
他将梦土轻轻放入鬼匠手中。
“那你该修桥,不该断路。”张宇声音平静,却字字如锤,“真正的守桥人,不是拦魂的狱卒,是送他们回家的引路人。”
鬼匠浑身剧颤,指节紧握梦土,仿佛握住了某种早已遗忘的执念。
良久,他仰天一声低吼,将骨锤狠狠插入桥基!
“我……守最后一班!”
轰——!
整座哑子桥骤然爆燃!
不再是幽蓝,而是金红交织的烈焰,如龙腾九霄,自阴河之底冲天而起。
火桥横贯阴阳,桥面浮现出百名微缩村魂的虚影,皆由张宇灵骸中飞出,踏火而行,脚步坚定,一如当年母亲走过的归村小路。
“我娘走的路,”张宇立于桥头,目光如炬,声音响彻两界,“轮不到你来封。”
话落刹那,天地共鸣。
那块即将消融的母亲生辰残碑猛然归位,碑面重凝,字迹清晰如昨。
阴雾如潮退散,黄泉支流终于稳固成型,不再是虚幻投影,而是真实贯通的魂道支脉。
系统的声音在血脉深处低鸣,带着前所未有的震动:
【灵骸·引路——完整度67%。】
【执念“记得”已固化为规则片段,可短暂干涉轮回路径。】
【警告:魂道重塑,阴阳震荡,反噬将至。】
可就在这万魂归途、火桥永立的瞬间——
远处天际,一群归路鸦振翅南飞,羽翼划破阴云。
每一片落羽皆在空中凝成墨字,连缀成句,飘摇而下:
“第一百三十次……有人,开始带路。”
张宇望着那行字,心头忽地一沉。
火桥虽成,千魂虽渡,可真正的劫数,才刚刚睁开眼。
而此刻,谁也没注意到——桥面最深处的一道裂缝中,一丝极寒的黑雾,正悄然倒流,渗入阳间泥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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