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知道,下一刻,将有人衔起这份重量,飞向那片被遗忘的灵骸空间。
铜钟将倾,天地凝滞如墨。
张宇站在钟顶,寒风卷着锈渣如尘暴般掠过脊背。
他低头,掌心那条蓝底碎花的补丁裤衩已被金谷染上一层微光,布角磨得发毛,针脚歪斜,却像承载了千钧重量。
母亲的气息,灶台边熬米汤的烟火味,摇篮曲里那沙哑的调子——全都回来了。
“不是轮回……是记住了。”他喃喃,指尖微微发颤。
就在终时鸦羽翼垂落、锈渣逆流成河的刹那,他猛地将金谷裹进裤衩,再用吸满怨气的旧板砖牢牢绑紧。
砖上“生”字忽明忽暗,仿佛在回应某种远古的呼唤。
“去!”他低喝一声,心念一动。
心影鸦——那由他最初点化一块黑瓦所化的灵骸之鸟,自虚空中浮现,双目如墨,羽翼漆黑如夜。
它不鸣不叫,只轻轻一啄,衔起那裹着金谷与记忆的布包,振翅冲入灵骸空间。
那一瞬,时间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灵骸田轰然崩裂!
原本死寂如墓的梦土翻涌如海,金谷自补丁裤衩中滚落,坠入裂缝深处。
落地刹那,竟如种子入土,生根、破芽、抽茎!
一株稻穗拔地而起,纤细却倔强,在锈风中轻轻摇曳。
穗尖凝聚一滴晶莹,缓缓滑落——不是露水,是血泪。
“咚——”
一声心跳般的巨响从地底传来。
系统轰鸣,字字如雷,在张宇识海炸开:
【灵骸记生——激活。】
【记忆即法则,情念可逆命。】
【点化权限提升:可溯时三息,代价:魂力-30%。】
张宇浑身一震,识海如遭雷击,眼前闪过无数画面——母亲抱着他发抖的手、村口老槐树下的守夜人、他第一次用板砖砸碎黄皮子时的傻笑……全是被遗忘的“生”的痕迹。
就在这时,灵骸田深处传来三声怒吼!
断桥鬼匠双目赤红,手中骨锤高举,狠狠砸向地脉裂痕!
一震——地动山摇,梦土崩塌!
二震——黄泉支流咆哮倒灌,幽蓝火流冲天而起!
三震……九震!
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天地命脉上。
地壳裂开,黑雾喷涌,火流如龙,直扑钟楼!
那不是普通的火焰,是滞时之火,焚尽记忆,熔断因果。
而终时鸦,终于动了。
它不再啄沙,不再羽化时间。
它展翅飞起,从胸腔中取出最后一粒沙,轻轻投入火流。
沙粒入火,竟不焚毁,反而在烈焰中缓缓化形——
“00:30,已过。”
六个字,如判决,如钟鸣,如命轮重启。
钟墟守怨猛然一颤,铜铸的躯体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咔”声。
他低头,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锈迹如雪片剥落,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,年轻的面容从铜锈中浮现——
那是一张平凡的脸,胡茬未刮,衣衫破旧,眼底满是焦急与爱意。
他曾是废钟镇的更夫,名叫陈三更。
那夜暴雨倾盆,妻子难产,他背她奔向镇医,途经钟楼,为求神明庇佑,情急之下撞响了终时钟。
钟响一刻,天地凝滞,他魂飞魄散,被钟心执念吞噬,成了千年轮回的守钟人。
他不是恶,是执。
不是劫,是悔。
“……时间……动了?”他喃喃,声音不再是万鬼同哭,而是带着人间的颤抖。
张宇站在钟顶,看着这一幕,心中忽然清明。
他跃下钟身,一脚踏碎产房幻影,手中板砖狠狠拍入那虚影中心——正是母亲剖腹而出的瞬间。
砖上“生”字骤然血光大作,与钟心深处一道模糊的血手印遥相呼应。
那是母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抓着钟柱留下的印记。
她不是在求神,是在抗争。
她在说:我儿,必须活着。
“我娘生我那刻,你还没投胎!”张宇怒吼,声震九幽。
他反身跃回钟顶,将那条补丁裤衩高高举起,绑在钟舌之上。
布条在滞风中猎猎作响,像一面残破却倔强的旗。
“你困住的不是时间,是人心。”他一字一顿,“可人心,从来不止向死而生。”
话音未落,他一脚踏碎钟心!
“轰——!!!”
铜钟崩裂,自中心炸开蛛网般的裂痕,锈汁如血喷涌,又瞬间凝固、碎化,化作万千锈蝶,振翅飞舞。
每一只蝶翼上,都映着一个村民的面孔——他们在死亡瞬间被钉住的记忆,终于得以流转。
全镇村民猛然睁眼,泪水如决堤般滚落。
滞影娘手中的梳子“当啷”落地,她望着窗外,轻声呢喃:
“天……亮了?”
风,终于吹动了。
鸦,终于停飞了。
钟,终于不响了。
张宇立于钟顶,衣袍翻飞,手中那条补丁裤衩在风中轻轻晃动,像一面不倒的魂幡。
系统低语,如风过耳:
“时不囚人,人囚时。”
“下一站:龙虎山藏经阁——”
“天条,该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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