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递过去一张纸条。
苏月影接过来一看，愣住了。
纸条上写的，不是什么珍稀药材，而是一些看似寻常的东西。
“银杏叶、鱼头、核桃、新鲜的迷迭香、还有……鸽子血？”
这些东西，有什么用？
但她没有多问，只是点了点头：“天亮之前，送到你手上。”
很快，庭院的厨房里，响起了久违的刀砧声。
陈阿福换上了他习惯的白色厨师服，整个人的气质，瞬间变了。
那不再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。
而是一个掌控着水、火、食材与化学反应的绝对君王！
他没有立刻开始做什么大菜。
他只是将苏月影找来的新鲜迷迭香，放在一个小巧的熏炉里，点燃。
一股清新而安宁的香气，很快就顺着通风口，飘散到地下室。
正在烦躁地来回踱步的奥本海默，闻到这股味道，狂乱的心跳，竟然在不知不觉中，平缓了许多。
【迷迭香：其挥发性成分‘桉油醇’，可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，有效抑制乙酰胆碱酯酶活性，提升乙酰胆碱水平，增强记忆力，并缓解神经性焦虑。】
陈阿福的脑海中，闪过清晰的药理分析。
这，只是第一步。开胃菜。
接着，他开始处理那个巨大的鱼头。
手起刀落，精准得如同外科手术。鱼脑被完整地取出，与捣碎的核桃仁、还有几味他从庭院角落里找到的、连苏月影都叫不出名字的草药，一同放入炖盅。
文火，慢炖。
三个小时后，一碗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却散发着异样清香的鱼头汤，被端到了奥本海默面前。
“我不喝！”奥本海默看也不看，扭过头去。
“喝掉它。”陈阿福第一次开口，声音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奥本海默正要发作，却看到陈阿福的那双眼睛。
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？
平静，深邃，仿佛能看穿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，每一个念头。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，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看穿的、透明的玻璃人。
一股没来由的寒意，让他把所有反抗的话，都咽了回去。
他鬼使神差地，端起了那碗汤，将信将疑地，喝了一小口。
轰！
汤汁入口的瞬间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极度精纯的鲜美，在他的味蕾上轰然炸开！
但那不是重点！
重点是，随着温热的汤汁滑入食道，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暖流，仿佛瞬间涌入了他的大脑！
那些如同无数只恶鬼在他脑中尖啸的幻听，在这一刻，竟然奇迹般地，音量变小了！
他那因为长期失眠而刺痛的太阳穴，也得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缓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？！
奥本海默震惊地看着手中的汤碗，又看了看那个面无表情的厨子。
这根本不是汤！
这是药！
是直接作用于他灵魂的灵丹妙药！
他不再犹豫，几大口，就将整碗汤喝得一滴不剩。
喝完之后，一股强烈的、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。他已经连续超过七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。
他靠在墙角，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这是他来到东京之后，睡得最安稳的一觉。没有噩梦，没有惊醒。
第二天，当奥本海默醒来时，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许多。
而陈阿福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。
一碗用鸽子血和小米熬成的粥，还有一小碟用银杏叶汁浸泡过的、晶莹剔透的凉拌菜。
【鸽血：富含超氧化物歧化酶（SOD）及血红蛋白，可高效清除体内自由基，改善脑部供氧。】
【银杏叶：其提取物‘银杏内酯’，是已知的最强血小板活化因子拮抗剂，能显着改善脑部血液循环，修复受损的神经元。】
奥本海默默默地吃着。
他不再有任何质疑。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的身体，自己的大脑，正在被一种温和而强大的力量，一点一点地修复、滋养。
思维，正在回归。
灵感，正在复苏。
就这样，一天，两天，三天。
在陈阿福一日三餐、堪称奢侈的“药膳”调理下。
奥本海默的精神状态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，迅速恢复。
他不再颤抖，不再喃喃自语。那双蓝色的眼睛，重新恢复了天才应有的清澈与锐利。
第五天。
他主动走到了那块写满了公式的黑板前。
他看着那个困扰了他无数个日夜的“量子悖论”，那个宫本健太郎留下的、如同鬼打墙一般的哲学陷阱。
这一次，他的脑中，不再是一片混沌。
一道灵光，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，骤然划过！
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奥本-海默拿起粉笔，在黑板上，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全新的、谁也看不懂的公式。
“宫本的引爆指令，不是一个单向的命令。它是一个……量子纠缠的‘提问’！”
“它在问所有的‘子体’：你们，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而那个悖论，那个漏洞，就是回答的方式！”
他转过身，看着房间里目瞪口呆的众人，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、亢奋的光芒。
“我们不需要强行破解！我们只需要……伪装成其中一个‘子体’，对它的提问，回答一个‘不’！”
“一个否定的回答，就会在它的整个量子通讯网络里，引发一场逻辑链的雪崩！从而，让我们找到那个发问的‘女王蜂’的精确坐标！”
困扰所有人的终极难题，在这一刻，迎刃而解！
徐光启在上海的安全屋里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。
而王铁柱和苏月影，则是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，看着那个正系着围裙，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胖子。
奥本-海默走到陈阿福面前，用一种无比复杂的语气，郑重地问道：
“陈先生，你……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陈阿福头也没回，只是淡淡地，从锅里盛出一碗蛋炒饭，递给他。
米饭粒粒金黄，葱花翠绿，香气扑鼻。
“我？”
“我只是个厨子。”
“饿了吧？先吃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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