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争结束后的第三个月,一则不起眼的情报,通过加密渠道送到了林烽的书桌上。
影佐龙一死了。
没有审判,没有公开处决,甚至没有记录在案。
这位曾经在上海滩搅动风云的特高课课长,因为那场让他颜面尽失的全城直播,被日本军部视为奇耻大辱,在被秘密押送回国后,便人间蒸发。
死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,无声无息。
至死,他都未能想明白,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。
林烽将那张薄薄的纸条,放进了烟灰缸里,划着一根火柴,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。
一个时代,以一种最彻底的方式,结束了。
……
重庆和延安的邀请,几乎同时抵达。
一封信里,许诺的是军统的最高指挥权与少将的军衔。
另一封信里,描绘的是构建新国家安全体系的蓝图与核心领导者的位置。
秦岚和那位曾在法庭上为他作证的老者,一起来到了他暂住的寓所。
“林先生。”秦岚穿着一身合体的军装,站得笔直,她不再是那个狼狈的特工,而是军统未来的中坚力量。“国家需要你。那些牺牲,不能白费。我需要你回来,帮我们重建情报系统。”
她的话语里,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。
一旁的老者,只是平静地看着林烽,将一杯刚沏好的茶推了过去。
“我们那边,不讲军衔,不许厚禄。”老者缓缓开口。“我们只希望,你能来,用你的智慧和经验,为这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国家,铸造一面最坚实的盾牌。人民需要你这样的守护者。”
林烽端起茶杯,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。
他沉默了许久,才轻轻放下茶杯,取下眼镜,用绒布慢慢擦拭着。
“秦长官,老先生。”
他重新戴上眼镜,看向两人。
“幽灵指挥官,已经死在了战争里。”
秦岚一怔:“林先生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,一个和平的年代,不应该再有幽灵。”林烽的回答很平静。“我做的一切,发动身边的每一个人,都是为了让战争结束。现在,它结束了。”
“我的使命,也完成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秦岚还想争取。
林烽抬手,打断了她。
“我想要的未来,是一个不需要超级英雄,不需要神话,更不需要一个躲在幕后掌控一切的指挥官的未来。”
“我希望我们的国家,它的强大,是来自于千千万万的民众,来自于每一个清醒而独立的个体。而不是寄托于某一个,或者某一支‘神仙小队’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了窗边,看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,脸上带着一种释然。
“让幽灵的传说,就留在故事里吧。”
“至于我……”
“我只想做一个,普通的教书先生。”
秦岚和老者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法动摇的坚定。
他们明白了。
林烽的选择,不是退缩,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守护。
……
半年后。
上海复旦大学,历史系的课堂上。
林烽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,站在讲台上。
他讲的,正是那场刚刚结束的,长达八年的战争。
他没有讲那些惊心动魄的敌后传奇,没有讲幽灵小队的神出鬼没。
他讲的,是战争中每一个普通人的挣扎与抉择,是民众的觉醒,是历史洪流下,那些被淹没的,微小却坚韧的力量。
台下的学生们听得入神。
下课铃响,学生们纷纷起立,向他鞠躬。
“老师再见。”
林烽微笑着点头。
他收拾好讲义,走出教室,苏月影正等在走廊的阳光里。
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,长发披肩,洗尽了铅华,不见了“千面”的锋芒,只剩下岁月静好的温柔。
两人并肩走在洒满梧桐落叶的校园里。
“林教授,讲得不错。”苏月影轻声调侃。
“苏部长过奖了。”林烽也配合着她的玩笑。
苏月影从随身的包里,拿出一份文件。
“这是这个月的报告。”她的神态变得认真起来。“‘华夏之盾’的初步构架已经完成。”
一个全新的,统一的,凌驾于所有情报机构之上的秘密组织,在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,悄然成型。
林烽,是它唯一的,代号为“0号”的幕后总设计师。
“鬼手那边怎么样了?”林烽问。
“王铁柱现在是国家重工业部的首席工程师,他提交的第一批机床改造方案,让所有苏联专家都闭上了嘴。”
“鹰眼呢?”
“李大嘴在新组建的特种兵学院里,当总教官。他带出来的第一批学员,刚刚在全军比武里,包揽了狙击项目的前十名。”苏月影的嘴角,带着一丝骄傲。
“至于陈默,他有了自己的国家级实验室,听说最近在研究一种叫‘计算机’的东西,没人知道那是什么,只知道项目代号是‘神机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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