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毕,他静静注视着阶下这位新晋金丹修士,等待着一个答案。
面对玄穹真君饶有兴致的询问,何太叔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,头皮阵阵发麻。
他岂能如实相告?难道要说自己身怀系统秘宝,不仅引来了域外天魔,更借助系统之力将其斩杀?这个秘密一旦泄露,恐怕下一刻就会被这位元婴大能抽魂炼魄,将系统剥离占为己有。
殿内寂静无声,唯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动耳膜。数息之后,他终是压下翻涌的心绪,垂首沉声答道:“回禀真君,晚辈全仗着神魂比寻常修士稍显坚固,那域外天魔数次以心魔幻境相诱,皆未能动摇晚辈道心。最后……晚辈也是侥幸,才得以将其击退。”
这个滴水不漏的回答显然未能令玄穹真君满意。只见他眼中流转的兴致渐渐淡去,一抹难以察觉的失望掠过眉宇,但随即又恢复成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。
他并未立即开口,而是再度将目光投向何太叔,这一次的审视比先前更加细致、更加漫长。
何太叔在这无声的注视下,只觉得周身灵力都几乎凝滞,连面部肌肉都开始微微僵硬。就在他即将承受不住这沉重压力时,玄穹真君终于慵懒地靠回云座,指尖轻叩扶手。
“既然你不愿透露机缘,本座也不强求。”他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这修仙界广袤无垠,能结金丹、成元婴者,谁没有几段不为人知的际遇?本座还不至于为此等小事计较。”
说罢,他忽然指尖一顿,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极有意思的事,目光再度落在何太叔身上:“不过……听闻你与赵青柳那丫头,交情匪浅?”
听闻玄穹真君不再追问域外天魔之事,何太叔紧绷的心弦方才稍缓,暗自长舒一口气。
不料这口气尚未舒尽,真君竟又突然提及赵青柳,令他心头再度一紧。虽不明真君深意,他仍恭敬垂首答道:“真君明鉴,晚辈确实与赵道友相交甚笃,平日……”
“既如此,”玄穹真君却不容他说完,袖袍轻拂间已截断话语,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,“你与赵青柳结为道侣,如何?”
此言一出,何太叔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立当场。脑海中仿佛有万千符箓同时炸开,一片空白。
他张了张口,却发觉喉间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,只得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,勉强润了润干裂的嘴唇。
数息之后,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惑:“真君……真君恕罪。晚辈与赵道友始终以道友相称,彼此敬重,从未……从未有过此等非分之想。”
他深深俯首,不敢直视座上那人的目光,只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比方才质问域外天魔时更令人心惊胆战。
“是吗?”玄穹真君轻轻挑眉,指尖在玉座扶手上叩了叩,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惋惜,“那倒真是可惜了。赵丫头已被本座收为亲传弟子,以她的慧根玲珑,若能与你这般潜力相结合,未来在这修仙界中,何愁不能携手共攀大道之巅。”
说到这里,他似是兴致渐褪,随意地朝何太叔摆了摆手:“既然你无心于此,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。何小子,好生修行,莫要在金丹期蹉跎太久——你可是能在金丹劫中引来域外天魔的人,元婴天劫于你而言,应当不算难事。莫要辜负了本座对你的期许。”
话音未落,他眼中忽又掠过一丝明悟的光彩,仿佛想到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,低声自语道:“是了……待你结婴之后,本座定要亲自去问问那些宗门世家的老家伙——”
他嘴角扬起一抹近乎顽劣的笑意,“为何他们精心栽培的嫡传子弟,反倒不如你一介散修有此能耐?”
想象着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老对头们届时铁青的脸色,玄穹真君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,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朗的笑声在空旷殿宇中回荡,带着几分恣意与畅快。
“晚辈告退。”
见玄穹真君已无意再多言,何太叔当即执礼告辞,躬身退出大殿。身后那畅然的笑声仍在梁柱间回荡。
方踏出殿门,早有侍立一旁的绛衣侍女款步上前,敛衽一礼,声音清柔如春风拂柳:“何前辈请留步。赵仙子已在流云偏殿等候多时,特命奴婢在此迎候,还请前辈随我来。”
何太叔脚步微顿,眼底掠过一丝讶异,随即颔首应允。二人一前一步穿过九曲回廊,廊外云海翻涌,灵植掩映,偶有仙鹤掠影而过。
侍女步履轻盈,裙袂飘飘,不多时便引他至一处精巧雅致的殿阁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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