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这边绝望与希望交织着,不同的事,一家书院的白发老儒生浑身颤抖,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住案几边缘,指甲几乎要崩裂。
他面前摊开的《礼记》被溅落的茶水洇湿一片,字迹模糊。
“牝鸡司晨!乾坤颠倒!” 嘶哑的吼声带着破锣般的绝望,
“王贞仪?一介女流竟敢窥伺天机?此乃僭越!亵渎神明!张秀姑?持刀剖尸?!妇人行此阴秽之事,有悖伦常,伤风败俗,其心可诛!
此二女所为,非圣贤之道,乃邪魔外道!后世…后世竟以此等妖异之术为‘天选’?礼崩乐坏!礼崩乐坏矣!”
他猛地抓起案上那卷《礼记》,狠狠摔在地上,乱飞的书页,如同他心中摇摇欲坠的圣贤高塔轰然坍塌了一角。
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天幕,仅剩的三个名额,心中疯狂呐喊,
“苍天有眼!余下三者,必当是孔圣再世、孟轲复生!必当是我辈皓首穷经、承继道统之大儒!断不能再容此等妖邪登堂!”
洛阳太学精舍,一群年轻士子围坐,气氛压抑如乌云盖顶。
一人面色涨红,拍案而起:“荒谬至极!圣人有云:‘女子无才便是德’!此二女,一不安于室,仰望星辰,妄测天命;
一不守妇道,操持利刃,亵渎亡躯!此等行径,非但无德,更近妖妄!竟被后世如此奉承?此乃对我千年道统之践踏!”
他环视同窗,眼中是信仰被玷污的愤怒与恐慌,“若后世皆崇此‘格物’妖风,弃圣贤微言大义于不顾,我辈寒窗苦读,所求为何?!这后世…莫非已沦为人鬼不分的魔窟?”
恐慌如同瘟疫在精舍内蔓延。他们望向剩余名额的眼神,充满了对“妖邪再临”的恐惧与对“大儒降临”的渺茫期盼。
江南某世家大族书房,熏香袅袅,却驱不散家主脸上的阴霾。
他看着天幕,又看看手中那份刚被族老们激烈反对、最终压下的“允族中女子旁听族学”的提议草稿,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讥诮。
“呵…好一个后世!好一个‘天选’!” 他低声自语,声音里淬着毒,
“王贞仪?张秀姑?此等抛头露面、钻研奇技淫巧之女,竟能登天?此风若长,纲常何在?门庭何存?!”
他仿佛看到族中那些低眉顺眼的女眷,此刻眼中或许也因天幕而燃起了不该有的火苗。
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骨节发白,目光如淬毒的针射向剩余名额:“余下三者…但愿是能正本清源、重振纲常之圣贤!断不能再是此等颠覆伦常的祸水!”
长安西市陋巷深处,年轻的绣娘阿芸停下被针扎得满是细小伤口的手指,怔怔望着窗外天幕上那两个熠熠生辉的名字。
王贞仪仰望星空的侧影,张秀姑专注描绘人体脉络的笔触…天幕曾清晰展现。
一颗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,滴在手中绣了一半的牡丹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。
“她们…她们真的做到了…” 阿芸的声音轻如蚊蚋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
“原来…原来我们这样的人…女子…也能…也能让后世记住名字?也能…触摸星辰…懂得身体里的秘密?”
那“秘密”二字,让她心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、混杂着恐惧与巨大诱惑的战栗。
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因常年低头刺绣而酸痛的脖颈,又低头看了看绣绷上那只属于他人的牡丹,一股强烈的酸涩与不甘猛地冲上鼻尖。
她猛地抬头,死死盯住天幕上,还剩的三个名额,一个从未敢想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,
“剩下的…会不会…有没有一个…留给像我这样…只是想把花绣得更好看…只是想知道怎么让姐妹们少生点病的人?”
这念头如此卑微,又如此灼热,烫得她心口发疼。
临安城郊的桑田边,村妇们聚在井台旁歇息。
水桶撞击井壁的声音也压不住她们的议论。
“听到吗?天幕上那俩…王贞仪!张家嫂子,你娘家不是也姓王?说不定几百年前是一家呢!”
“可不敢乱攀扯!人家是能看透老天爷心思的仙女!咱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!” 张婶子嘴上啐着,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天幕,手里无意识地用力搓着衣角,指节发白。
“那个张秀姑才叫厉害哩!” 另一个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,
“敢拿刀子划开死人肚子!还画得清清楚楚!听说…能救活人呢!” 这话让女人们一阵骚动。
李寡妇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常年隐痛的小腹,眼神复杂,有惊惧,更有一种渴望。
她喃喃道:“要是…要是咱这儿也有个张秀姑…柱子他爹…是不是就不会…” 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。
她猛地甩甩头,粗糙的手背抹了把脸,再望向天幕时,眼神里少了些麻木,多了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、微弱的火光。
剩下三个名额…那遥远不可及的天选,此刻在她心中,竟隐隐与“活下去”、“活得好一点”这样最朴素的愿望联系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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