循着天幕星轨的指引,玄苍与苏小碗在永夜冰川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,跋涉了不知多久。每一步都踏在万古不化的玄冰之上,发出空洞而孤独的回响,仿佛行走在巨兽冰冷的脊背上。越往深处,寒意越发酷烈,已非单纯的低温,而是一种侵蚀法则、冻结时空本源的“绝对零度”。空气稀薄到近乎虚无,灵气狂暴混乱,夹杂着细密如牛毛、足以撕裂金丹修士护体罡气的虚空裂缝。光线彻底消失,唯有苏小碗指间星陨戒散发的混沌星辉,如同风中残烛,勉强照亮方寸之地,驱散着吞噬一切的黑暗与绝望。
两人的状态都差到了极点。玄苍倚仗寂灭剑意与永夜极寒强行压制的魔气,在连续跋涉与抵御环境侵蚀下,再次变得蠢蠢欲动,心脉处如同有无数冰针攒刺,带来撕裂魂魄般的剧痛。他脸色灰败,呼吸沉重,每一步都牵动内腑伤势,寂灭剑成了他不可或缺的支撑,剑身裂纹蔓延,灵性黯淡。苏小碗虽得新碎片滋养,伤势恢复稍快,但星魂之体在此地也承受着巨大压力,需时刻运转功法抵御那股冻结生机的死寂法则,神魂疲惫不堪。她大部分心神都用于维持星辉护罩,同时分出一丝力量渡入玄苍体内,助他稳住伤势。
周围的环境愈发诡异。巨大的冰山扭曲成不可名状的形状,冰层下冻结着各种光怪陆离的阴影,仿佛封印着某个失落纪元的恐怖存在。时而能听到源自虚空深处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与嘶嚎,直接作用于神魂。甚至有一次,他们险些踏入一片看似平静、实则时空完全错乱的区域,若非星陨戒及时预警,两人恐已迷失在永恒的虚无之中。
“快到了……”玄苍拄着剑,剧烈喘息着,抬头望向星轨最终指向的方位,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。前方,是一片更加深邃、连星辉都无法穿透的绝对黑暗区域,仿佛大地在此彻底断裂,形成了一道吞噬一切的深渊。那里,便是星轨指引的终点,也是永夜冰川的终极死域——冰渊!第七处基座波动,正从渊底传来,清晰而……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决绝。
苏小碗凝神感知,指间星陨戒灼热无比,戒面上三点星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跳动,与渊底传来的共鸣强烈到让她神魂震颤。那波动……纯净、浩瀚、完整,仿佛一颗微缩的星辰被封印于此,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本源力量。但同时,她也感受到一股更加庞大、更加令人心悸的……封印之力,以及一种……仿佛被整个天地遗弃的、万古孤寂的苍凉气息。
“渊底有极强的封印,还有……很悲伤的感觉。”苏小碗轻声道,眉头微蹙。
玄苍微微颔首,眸中星云流转,试图推演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。“最后一处基座,恐非轻易可得。此地……或许是上古某位大能,以自身与星核为代价,布下的……终极封印之地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。但事已至此,别无退路。
他们来到冰渊边缘。向下望去,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,深不见底,连灵觉探入,也如泥牛入海,瞬间被冻结、湮灭。刺骨的阴风自渊底呼啸而上,带着腐朽与毁灭的气息。
“下去。”玄苍深吸一口气,寂灭剑罡护体,率先纵身跃下。苏小碗紧随其后,星辉化作流光,将两人包裹。
下坠的过程仿佛穿越了时空断层。周围是扭曲的光影与破碎的法则碎片,恐怖的撕扯力与冻结力从四面八方涌来,星辉护罩剧烈波动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玄苍全力催动剑罡,苏小碗也将星核之力提升到极致,艰难抵御。
不知下坠了多久,当周遭压力达到顶点时,眼前景象豁然开朗!
他们冲出了黑暗通道,落入了一片……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空间!
这里并非预想中的冰冷深渊,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、仿佛由纯净冰晶构筑而成的……地下世界!天空(如果那能称之为天空)是由无数巨大、规则、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冰晶棱面构成的穹顶,投下清冷如月辉的光芒。地面平整如镜,倒映着穹顶的光晕,延伸至视野尽头。空间中央,并非祭坛或神庙,而是一株……庞大到超乎想象的、通体由某种透明如水晶、内部却流淌着璀璨星河的……巨树!
巨树扎根于冰晶大地,树冠没入穹顶,不知其高几何。树干晶莹剔透,可见内部如同血管般流淌的星辰光河,枝叶则是由最纯净的寒冰凝聚,每一片叶子上,都托着一颗缓缓旋转的、微缩的星辰虚影!整株巨树,散发出浩瀚、古老、慈悲、却又带着无尽悲伤与孤独的磅礴气息!而那第七处基座的纯净波动,正是从这巨树的核心——树心处散发出来!
“这是……星辰……世界树?”玄苍仰望着这株神迹般的巨树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,“传说中支撑诸天、连接万界的先天灵根……竟有一株……陨落于此?并以自身……化为了最后的引星台基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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