捆绑、重型建材沉尸……陆野的眉头紧紧锁住。这绝非意外,也不同于常见的仓促抛尸。凶手的处理方式,显示出一种冷静的、有条不紊的残忍,以及强烈的、意图彻底抹去痕迹的决绝。
“现场保护情况?”陆野迅速换上衣服,动作利落。
“已经拉起了三重警戒带,派出所先期控制住了局面,法医和技术队正在开展初步工作。现场围观人员已被疏散到安全距离外。”
“我马上到。”陆野挂断电话,回到卧室开始穿外套。
赵晓萌已经坐起身,打开了床头灯,暖黄的光线下,她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。“有案子?”她轻声问,这场景在过去的日子里已重复过多次。
“嗯,北郊清水河发现沉尸,手法异常,我得去现场。”陆野系着扣子,语气带着歉意,“周末的电影……”
赵晓萌叹了口气,没有多言,只是起身帮他理了理外套的领子,又去玄关把他的鞋摆放好:“夜里河边风大,穿厚点。自己当心。”
“嗯。”陆野抱了抱她,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温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,然后转身,毫不犹豫地推开门,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。
一小时后,北郊清水桥下。
警灯无声却固执地旋转着,将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河滩区域切割成一片片交替闪烁的蓝与红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。夜风从开阔的河面上呼啸而来,带着河水特有的、混合了淤泥、腐烂水植和鱼腥的湿冷气息,扑打在人的脸上。隔离带外,远处堤岸上晃动着一些闻讯而来的村民和好奇者的身影,窃窃私语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地飘来。
老陈穿着一件沾了些泥点的警用冲锋衣,脸上带着疲惫与凝重,快步迎了上来。“头儿,这边走。”他引着陆野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松软的河滩地,走向被多盏强光照明灯聚焦的核心区域。
尸体已被小心地转移到铺开的防水担架上,盖着醒目的白色裹尸布。法医负责人白新民——一位头发花白、戴着金丝眼镜、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专家——正蹲在担架旁,借助头灯和手持强光手电,进行着更细致的体表检验。即使站在上风处,那股浓烈的、令人窒息的腐败恶臭,依旧顽固地穿透夜晚的空气,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极限。
陆野从随行技术员手中接过崭新的乳胶手套和N95口罩,熟练地戴上,动作一丝不苟,如同进行某种仪式。他走到担架旁,蹲下身,对白法医点了点头,然后轻轻掀开了裹尸布的一角。
映入眼帘的景象足以让心理承受力弱的人瞬间崩溃——尸体高度肿胀,皮肤呈现污秽的绿褐色,表皮多处脱落,五官因腐败和水中生物啃噬而严重毁损,无法辨认。但真正抓住陆野目光,并让他心头一沉的,是那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踝上,如同恶魔烙印般的深紫色索沟,边缘伴有明显的皮下出血和撕裂伤,深刻地嵌入肿胀的组织中,无声地控诉着死者生前遭受的非人束缚和绝望的挣扎。
“老白,初步判断?”陆野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,略显沉闷,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仔细检视着尸体的每一处细节。
白法医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膝关节,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冷静:“死亡时间,初步推断在三十天到四十五天之间,具体需要回去后进行解剖,根据胃肠道内容物排空情况、水温影响以及昆虫活动周期来综合判定。体表未见明显的锐器贯通伤或大型钝器打击伤,但颈部发现有不明显的扼压痕迹,需解剖确认是否为致命原因。关键在于这些束缚伤……”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,虚指那些触目惊心的索沟,“捆绑时间绝非短暂,从索沟的深度和边缘的撕裂伤判断,受害者在被束缚期间曾进行过极其剧烈的抗争。另外,”他示意了一下尸体腰部残留的、被水泡得发胀变硬的粗麻绳,“捆绑手法……很专业。绳结特殊,打得极紧,而且特意选用了承重能力极强的螺纹钢,凶手的意图非常明确,就是要让尸体沉底,杜绝任何意外浮起的可能。”
陆野的目光从尸体上移开,落到旁边地面上放置的几段锈迹斑斑、沾满黑色河泥的螺纹钢上。冰冷的金属,在警灯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。“能确定这里就是抛尸点,或者第一现场在附近吗?”他问向一旁的技术队负责人。
技术队负责人,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骨干,摇了摇头,脸上带着无奈:“陆处,难度极大。这段河道水流虽然平缓,但尸体浸泡时间过长,加上近期有降雨,河底扰动严重,所有可能存在的拖拽、踩踏痕迹早已被冲刷得一干二净。根据发现尸体的工人描述和我们的初步判断,这里仅仅是被选中的沉尸地点,并非实施犯罪或拘禁的第一现场。尸体是被挖掘机无意中勾住绳索拖拽上来的,属于偶然发现。”
第一现场缺失,尸体高度腐败导致许多体表证据灭失,死者身份成谜,抛尸地点环境复杂、追溯困难……这个案子,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极高的侦查难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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