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唤娥看着周志国的样子,不满的撇撇嘴,反倒数落起他来,“你是疯了吗?我是你妈,你亲妈!我怎么会害你爸?”
她眼珠一转,嗤笑道,“那钱......那钱指不定真是姓王的那老狐狸精接了人家的,现在事情败露了,想赖到我头上。呵呵,你们不都觉得那老狐狸精好吗?这不,害人啰......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王淑芳接的钱?”周知微冷着脸打断她,“我们刚才谁都没说是谁收的钱。”
“我......”李唤娥脸色一白,仍嘴硬道,“我......这不是猜的吗?周海峰那古板的人,是做不出这种事的,只有姓王的老狐狸精,乡下来的,穷了一辈子,看见那么多钱,会放过?”
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,声音也尖利起来,“志国,你可别被那老狐狸精骗了,她就贪你爸的钱和权。你爸被她迷了心窍,现在还想着帮她脱罪呢?你可不能怀疑你亲妈!”
周志国看着母亲抵死不认的样子,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。他心里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。
这次,他不再是那个站在所有长辈面前,梗着脖子维护母亲的青年,而是一个即将失去父亲,被母亲的行为击垮的儿子。
“妈!到现在你还说实话吗?”他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,在半空中挥舞着,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,却强行压住吼声,“那藏钱的地方,只有去过家里的人才知道。”
“还有妹妹房门上的‘加油’的图画,你比谁都知道。这些都是你告诉别人,让他们来指控爸爸的。你还不承认吗?”
李唤娥在娘家深受父母重男轻女的影响,对周志国和周慧芳,从小就是两种不同的态度。对周志国宠溺到极致,对周慧芳淡漠不在意。
如今儿子隐忍的眼泪和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质问,像锤子一样砸在了她的心上。
她颤抖着伸手去摸儿子满是泪水的脸,却被周志国别开脸,自己胡乱抹了一下。他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,哭脸已经让他难堪了,还让妈妈帮着擦眼泪,他会更没脸的。
可就是这个动作,却让李唤娥以为儿子嫌弃她了。她嘴唇哆嗦着,心里坚硬的防御有了一丝了瓦解。
她嗫嚅道,“我......我没有想......我只是想要......”
周知微一直冷静的观察着,她看到李唤娥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,知道火候差不多了。
她声音不高,语气放缓,却字字千金,“李唤娥,现在能救二哥的,只有你了。说出实话,证明那钱是你放的,是别人想利用你来陷害二哥,那他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你若坚持不说,万一纪委也查不出真相的话,那二哥就真的完了。到时候,志国和慧芳有一个坐牢的父亲,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?”
“还有什么好的前途吗?志国现在二十五了,还没结婚。以后还会有好的姑娘嫁给他吗?你这样真的是为他们好吗?”
李唤娥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,她身体晃了晃,好像有些站立不稳。志国忙伸手扶住母亲。李唤娥红着眼眶反手握住儿子的手。
周知微顿了顿,观察着李唤娥剧烈变化的神色,又加了一剂猛药,“你觉得指使你的人,真的会信守承诺吗?他们利用完你,把二哥整垮,就会把你当弃子的。”
“退一步讲,到时候,如果纪委把事情查清楚,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?包庇罪犯,甚至是参与构陷国家公职人员,同样是犯罪。”
“你是想看着二哥坐牢,子女受牵连,还是想现在说出来,戴罪立功,争取能获得宽大处理?”
李唤娥的心理防线在儿子指责声和周知微的软硬兼施话语下,彻底崩溃了。
她靠着棚柱子,眼泪终于流了下来,“我......我没想害他坐牢的......我只是想......”
“那你就说实话!”周知微紧紧的盯着她,放在口袋里的手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。
“我......是我......是我把那包钱放进慧芳的房间的......”李唤娥深吸了一口气,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周志国猛的扭头,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。虽然早有预感,可亲耳听她承认,还是让他心如刀绞。
“是谁让你这么做的?”周知微立刻追问,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我.....我不知道他叫什么,”李唤娥摇摇头,眼神迷茫,“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,长得黑黑的,个子不算很高,但挺壮实的......他来干休所找我,说是能帮我......”
“他能帮你什么?”
“他说,他说能帮我把姓王的老狐......王淑芳从海峰身边赶走......说只要海峰倒台了,没了权势,她肯定不会再跟着他了......到时候,我再出现在海峰面前......”
“我不会嫌弃周海峰的,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了也没关系!”李唤娥信誓旦旦,说完又低下头,“那时,海峰就会知道我的好,跟我复婚......”
周知微的心沉了下去。是胡大勇!李唤娥描述的样貌特征,赫然就是那包工头胡大勇!
段正宇这老狐狸,精心策划了这一切,自己却完美的隐藏在幕后,摘得干干净净的。
“他还给了你什么好处?钱吗?”周知微压下心中的怒火,继续问道。
“他没......没给我钱,”李唤娥身子缩了一下,“他只说事成之后,保证海峰能回心转意......志国,妈也是着急跟你爸复婚,好给你们兄妹一个完整的家......”
她转向周志国,一脸懊悔,“妈不知道这事会害了你,还会让你爸坐牢。那人说,你爸只要把钱还了,从局长的位子上退下来,就会没事了,妈没想到......”
周知微看着正扯着周志国衣袖痛哭的李唤娥,知道从她这里已经挖不出更多信息了。段正宇果然毒辣,只用了一个虚幻的承诺和一个马前卒,就几乎将周海峰置于死地。
“李唤娥,你愿意去纪委作证吗?”周知微沉声问道。
“妈,求求你,帮帮爸......你不帮他,他这辈子就完了!”周志国扶着李唤娥,真切的看着她。
“我......”李唤娥犹豫了一下,最终点了点头,“我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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