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士叹了口气:“姑娘,我这本事只能除妖,可不会起死回生啊。”
陈氏一听,哭得更凶了,抱着道士的腿不肯撒手:“道长,您就行行好!我家就靠他撑着,他要是死了,我们娘俩可咋活啊!”
道士想了半天,说:“罢了罢了,我给你指条路。城里有个疯子乞丐,天天躺在粪堆里,你去求他试试。他要是骂你、打你,你可千万别生气,不然就没救了。”
二郎赶紧说:“我知道那个乞丐!就在北门菜市场门口,天天流着鼻涕唱歌!”
说着,就扶着陈氏,往城里赶。到了北门,果然见个乞丐躺在粪堆上,身上脏得看不清模样,鼻涕拖得有三尺长,正 “咿咿呀呀” 地唱着不成调的歌。
陈氏咬咬牙,跪在地上,往前爬了两步,哭着说:“乞丐大哥,求您救救我丈夫!他被恶鬼害死了,您行行好,把他救活吧!”
那乞丐睁开眼,瞅了瞅陈氏,突然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!你这美人儿,找我这叫花子干啥?男人死了再找一个呗,救他干啥?”
陈氏赶紧磕头哀求道:“大哥,我丈夫是个好人,求您救救他吧!您要啥我都给您!”
乞丐说:“奇怪啊!人死了却求我救活他,我是阎罗王吗?”
随后便生气地拿木杖打陈氏,陈氏忍痛挨打,不吭一声。
街市上的人渐渐聚集得像堵墙一样,乞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,还混着唾沫和鼻涕,捏成个球,递到陈氏面前,说:“吃了它,我就救你丈夫!”
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,指指点点地笑。陈氏的脸 “唰” 地就红了,心里直犯恶心 —— 这玩意儿要是吃下去,不得吐死?
可一想到死在床上的丈夫,她牙一咬、眼一闭,接过那个 “痰球”,“咕噜” 一下就咽了下去。只觉得那东西卡在喉咙里,硬邦邦的,跟吞了个棉花球似的,慢慢滑进了肚子里。
乞丐见她真吃了,拍着手大笑:“好!好!美人儿真听话!”
说着就站起来,一瘸一拐地往旁边的破庙里走。陈氏赶紧跟上去,进了庙一看 —— 乞丐没影了!
她在庙里找了半天,连个人影都没有,只好抹着眼泪往家走。回到家,陈氏又悲又气,一边哭丈夫,一边恶心刚才吃的东西,哭得撕心裂肺。
哭着哭着,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腾,“哇” 地一下就想吐。
她刚一低头,就见一个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,“扑通” 一声掉在王生的胸口上 —— 您猜是啥?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心!那心还在 “咚咚” 地跳,冒着热气呢!
陈氏吓了一跳,赶紧伸手把人心按回王生的胸口,又撕了块布,把伤口缠紧。
她摸了摸王生的脸,竟然有点温热!赶紧盖上被子,守在旁边。到了半夜,就听见王生 “哼” 了一声,陈氏赶紧掀开被子 —— 王生的眼睛睁开了!
他喘着气说:“老婆…… 我咋觉得跟做了个噩梦似的,胸口有点疼……”
陈氏喜极而泣,抱着王生哭了起来。第二天早上,王生就能坐起来了,胸口的伤口结了个铜钱大的痂。又过了几天,伤口就痊愈了。
异史氏说:“世人啊太愚蠢!明明是妖怪,却以为是美人。糊涂人啊太糊涂!明明是忠告,却以为是妄语。然而贪恋别人的美色而企图占有她,自己的妻子也要甘心吞食别人的痰唾了。天道善于报应,只是愚蠢而糊涂的人不醒悟罢了。可悲啊!”
列位看官,故事讲到这儿就完了,但道理可得记住了:好看的皮囊未必是好人,难听的忠言往往是好话。王生若早听他老婆的劝,早信道士的话,哪能差点丢了小命?陈氏要是为了面子不肯吃那口 “痰”,王生也活不过来。
所以说啊,做人别贪小便宜,别被表面现象迷惑,不然早晚得吃大亏!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正可谓:
色字头上一把刀,画皮魅影祸心藏。
痴儿不解妖邪计,贤妇吞痰救夫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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