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没等俩人高兴几天,王化成家就来商议婚期。连城听说这事儿,气火攻心,旧病突然复发,没几个月,竟然就病逝了。
乔生赶去史家吊唁,看见连城的灵柩,悲痛欲绝,当场就哭晕了过去,等醒过来,也没了气息 —— 这哥们儿,竟跟着连城一起死了!
史家的人派人把乔生的尸体抬回他家。乔生灵魂飘出身体,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,也不难过,就只有一个念头:希望能和连城再见一面!
他远远望见一条南北向的大路,路上的行人跟蚂蚁似的密密麻麻,于是混在人群里往前走。走了没多久,进了个官衙模样的地方,抬头一看,竟是死了的顾生!
顾生也惊了一跳,拉着他的手说:“兄弟,你咋到这儿来了?我送你回去!”
乔生叹息道:“我还有心事未了,我要去找连城姑娘。”
顾生说:“巧了,我在这里掌管文书,上头还挺信任我。你等着,我带你找去!”
顾生带着乔生绕了好几个院子,终于在走廊角落里看见了连城,旁边还坐着个穿白衣服的姑娘,俩人都哭丧着脸。
连城看见乔生,噌地一下站起来,又惊又喜:“你咋来了?”
乔生说:“你死了,我活着干啥!”
连城哭道:“我爹悔婚,我对不起你,你还不唾弃我!这辈子我没法嫁给你了,下辈子我一定跟你好!”
乔生扭头跟顾生说:“你忙你的去吧,我想在这儿待着。只是劳烦你查查连城下辈子托生到哪里,我要和她一起去”
顾生答应后离去,那穿白衣服的姑娘就问乔生是谁。连城把乔生割肉救她、她爹悔婚的事儿一说,白衣姑娘听得眼泪直流。
连城介绍说:“这是我同姓的妹妹,小名叫宾娘,是长沙史太守的闺女,路上跟我作伴,我俩跟亲姐妹似的互相怜爱。”
乔生瞅了瞅宾娘,长得确实惹人疼。
正说着,顾生回来了,笑着说:“成了!我跟上面求情了,让连城跟你一起还阳,咋样?”
俩人高兴得不行,正要拜别,宾娘突然大哭起来:“姐姐走了,我咋办啊?求求你们带上我,我给姐姐端茶倒水都行!”
连城也犯愁,转过来与乔生商量。
乔生又去求顾生,顾生皱着眉说:“这可不行,上头不会允许!”
乔生死缠烂打,顾生才松口说:“那我去冒险试试,成不成看运气!”
过了一顿饭的功夫,顾生回来了,摆着手说:“不行不行,上面说啥也不答应!”
宾娘听了,娇声啼哭不已,依偎在连城肘下,怕她立刻离开。二人悲苦无计,只能默默相对;看着宾娘愁苦悲伤的容颜,让人肺腑酸柔。
顾生急了,激愤地说:“得了,今儿个我就破回例!你们带着宾娘走吧!若真有罪责,我一人扛着!”
宾娘这才不哭了。临走的时候,乔生担心宾娘回长沙路远没人陪。
宾娘说:“我跟着你们走,不愿回去了。”
乔生笑:“傻姑娘,不回你家咋还阳?等以后我去湖南,你别躲着我就行。”
正好碰到两个老妈子要去长沙送文书,乔生把宾娘托付给她们,几人哭着道别了。
一路上,连城走得很慢,每走一里多路就得歇会儿,歇了十几次才看见乔生家的村子。
连城说:“还阳之后,怕王化成再来闹。你去把我的尸骨要过来,我在你家还阳,就不会反悔了。”
乔生点头答应,带着她回了家。
连城走得哆哆嗦嗦,说:“我四肢发软,怕事儿办不成。要不咱先在厢房待会儿,仔细谋划一番,想好了再出去?”
俩人在侧厢房坐了一会儿,连城突然笑道:“你讨厌我吗?”
乔生愣了一下,惊讶地问她缘故,
连城红着脸说:“我怕事情不成,再次辜负你。就让我先以鬼身报答你吧。”
乔生大喜,极尽欢恋之情。二人在厢房中徘徊不敢马上复活,在厢房中寄居了三天。
连城说:“老话都说‘丑媳妇总得见公婆’,总躲着也不是事儿。”
于是,乔生跟着连城走进正屋,刚走到自己的灵床前,就豁然苏醒!
家人又惊又喜,赶紧端了些汤水喂他。
随后,乔生对家人说:“快去找史孝廉,把连城的尸骨抬来,我能救她!”
史孝廉赶紧把连城的尸体抬过来,刚进屋里,连城就醒来,她抓着爹的手说:“女儿已经委身乔郎了,再没有回去的道理。若是逼我,仍然只有一死!”
史孝廉没辙,只好派丫鬟去乔家伺候。
王化成听说这事儿,气得跳脚,立马写状子告到官府。那县官收了王化成的钱,不分青红皂白就判连城还得归王家。
乔生气得想撞墙,却也无可奈何。连城到了王家,铁了心不妥协,水米不进,就躺在炕上等死。她趁没人的时候,直接把绳子往房梁上一搭,就要寻短见!
过了一天,连城病得更重了,眼看就要断气。王化成怕了,赶紧把连城送回史孝廉家,史孝廉又把人抬回乔生家。王化成知道后,也没辙了,只好认栽。
连城慢慢康复后,心里总惦记着宾娘,想派人去探问,又因路途遥远难以前往。
一天,家人突然进来报:“门口有车马!”
夫妻俩出去一看,宾娘竟站在院中!
二人终于相见,悲喜交加,哭哭笑笑不停!一问便知,原来是宾娘的爹史太守亲自送她来的,乔生赶紧把史太守请进屋里。
史太守说:“我闺女多亏你才活过来,她发誓不嫁别人,今天我就遂了她的愿。”
乔生赶紧行礼道谢。史孝廉也来了,俩家一聊,还认了本家。
列位看官,这故事就讲完了。乔生为了知己,敢割肉、敢殉情;连城为了真心,敢抗婚、敢拼命;还有顾生、宾娘,一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人。这就叫 “知己难觅,生死相随”,这样的真性情,值当咱说道说道!
对了,忘了说一句,乔生大名叫乔年,字大年 —— 记住这名字,是个响当当的汉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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