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府,赫卡忒的惶恐并未持续太久。
哈迪斯无视试图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魔法女神。
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。
以莫提斯的智慧与心性,即便遭遇了厄洛斯神力与赫卡忒转移魔法的双重意外,又岂会如此轻易被一种外来的爱欲情绪所主导?
除非……她并非被影响,而是在借此……与他调情。
是了,那甜腻过头的语调,若剥去其表面的浮夸,内里确实是一种极其大胆的撩拨。
只是这方式,过于“新颖”,以至于习惯了莫提斯平日那渊深如海、谋定后动风格的哈迪斯,一时间竟未能看穿。
想通了此节,哈迪斯周身那冻彻骨髓的寒意瞬间消散大半。
“赫卡忒,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,却不再带有问责的意味。
“此事,你暂且退下。”
赫卡忒如蒙大赦,几乎要喜极而泣,连忙躬身:“是!陛下!”
话音未落,她已经化作一道阴影,迅速融入了王座间的黑暗中。
空旷的大殿内,只剩下哈迪斯独自端坐。
他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凝聚意念,与遥远的存在沟通。
“莫提斯。”他的意识传递过去,平静无波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“呀~被发现了呢,亲爱的??” 几乎是立刻,莫提斯的回应便在他意识中响起,那甜腻的语调依旧。
但仔细品味,其中却多了几分灵动的狡黠和故意为之的恶趣味。
“玩够了吗?”哈迪斯直接点破,语气中听不出喜怒。
“哎呀,真是的~一点情趣都不懂。” 莫提斯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时的清越与智慧。
但那撒娇的意味却更浓了,仿佛撤去了一层伪装,露出了底下真正的意图。
“我只是觉得,你整天板着脸,处理那些灵魂啊、权柄啊,多无趣嘛~偶尔换种方式交流,不是很好玩吗??”她甚至还在结尾习惯性地加了个符号。
哈迪斯沉默以对。
对于这种“好玩”,他持保留态度。
见哈迪斯没有回应,莫提斯轻笑一声,随即话锋陡然一转,语气变得微妙起来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:
“不过话说回来,我亲爱的冥王陛下……你这次为了‘排查’我身上的‘异常’,可真是……煞费苦心啊。”
她的声音慢悠悠地,如同最锋利的丝线,缠绕上哈迪斯的意识。
“奥林匹斯、深海、大地……但凡是有点名号的女神,无论身份尊卑,无论神职大小,似乎都被你‘亲自拜访’了一遍呢?”
“哦?”莫提斯的语调上扬,带着一种让哈迪斯本能感到“危险”的气息。
“你是怎么如此清楚每一位女神的居所、神殿位置、甚至是某些隐秘的栖息地的?”
“高高在上、目无下尘的冥王陛下,” 她的声音愈发轻柔,却字字诛心。
“除了你那位被困在爱欲之力里、需要你‘拯救’的可怜冥后之外……原来,还如此‘在意’其他女性吗?”
“……”
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哈迪斯,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。
汗流浃背了,冥王陛下。
他的脑海中迅速回溯着之前的行动:
为了找出影响莫提斯的源头,他的确是以最直接的方式,排查了所有可能的存在。
这其中,自然包括了众多女神。
他的行动纯粹是基于逻辑与必要性,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。
但此刻,被莫提斯用这种语气点出,尤其是强调了“女神”和“在意”这两个词……事情的味道就完全变了。
如何解释?
解释说这只是必要的调查程序?
说明自己对这些女神的“住处”了如指掌纯粹是出于权柄对世界的感知?
在莫提斯那带着笑意的、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下,任何解释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,甚至可能越描越黑。
哈迪斯,在此刻,陷入了一种比面对克罗诺斯吞噬时更为棘手的境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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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惊魂未定的赫卡忒,正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平复一下心情,却被一个高大、浑身散发着血腥与钢铁气息的身影拦住了去路。
是阿瑞斯。
这位战争之神此刻看起来有些反常。
他不再是战场上那副狂怒咆哮的模样,而是显得有些……扭捏?
那张写满好战与冲动的脸上,竟然浮现出一种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犹豫和窘迫。
“赫…赫卡忒。”阿瑞斯的声音有些干涩,像是生了锈的铠甲在摩擦。
赫卡忒揉了揉还在发痛的太阳穴,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:“什么事,战争之神?如果是想让我帮你打造什么新的战争利器,我现在没空,也没心情。”
“不…不是。”阿瑞斯连忙摆手,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声。
他张了张嘴,脸憋得有点红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:“我…那个…就是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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