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,对叶凡而言,短暂得如同一个呼吸。
他竭力运转功法,丹药化作的热流一遍遍冲刷着近乎支离破碎的道基,试图弥合那些狰狞的裂痕。然而,《燃灯秘术》的阴影与连番极限透支的后果已然显现,药力如同泥牛入海,收效甚微。道基莲台不仅没有稳固的迹象,其上的光芒反而愈发黯淡,裂纹边缘甚至开始剥落细小的碎片,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。
他知道,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。下一场,无论对手是谁,或许都将是他站在这个擂台上的最后一战。
当裁判长老宣布四强争夺战开始,请选手登台时,叶凡缓缓睁开双眼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深处那簇不甘的火焰,却未曾熄灭。
他站起身,步履比之前更加沉重,一步步走向甲字一号擂台。
台下,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与早已立于台上的那道身影之间。李逍遥,白衣依旧,纤尘不染,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怀抱古剑,目光平静地望向虚空,仿佛周围山呼海啸般的议论与他毫无关系。那份深不见底的从容,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、令人绝望的压力。
叶凡在他对面十丈处站定。这个距离,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引而不发,却仿佛能切开天地般的凌厉剑意。
“叶师弟。”李逍遥终于将目光落在叶凡身上,声音平和,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你很强,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叶凡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,没有多余的气力客套。
“但你的路,到此为止了。”李逍遥的语气依旧平淡,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,“你的道基,承受不住我一剑。认输吧,保留些许根基,尚有未来。”
他的话很直接,甚至有些残酷,却也是在场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共识。没有人认为叶凡还有丝毫胜算。
叶凡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咙口的腥甜,缓缓抬起了双手,数枚闪烁着寒光的银针再次出现在指间。他的动作很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“李师兄,请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异常清晰。
认输?在他的字典里,从未有过这两个字。尤其是在登临这最终舞台,面对最强之敌时。即便道基崩碎于此,他也要站着倒下!
李逍遥看着叶凡眼中的决然,微微沉默,随即轻轻颔首:“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他没有拔剑,只是并指如剑,随意地向前一点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,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。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、近乎透明的剑气,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,仿佛超越了空间的限制,瞬间便已抵达叶凡身前!
这一剑,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,凌厉得让叶凡浑身的寒毛都在瞬间倒竖!他甚至连开启破妄之眼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,那致命的危机感已然临体!
躲不开!挡不住!
叶凡瞳孔骤缩,体内那残存的所有太初灵力,连同被金针激发的最后潜能,以及那不屈的意志,在这一刻本能地疯狂涌出,在身前布下了一层薄薄的、流转着淡金色光晕的护体罡气!
同时,他拼尽全力试图侧身,避开要害!
“嗤——!”
如同热刀切入牛油,那层凝聚了叶凡所有力量的护体罡气,在那道透明剑气面前,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,应声而破!
剑气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罡气,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左肩!
没有巨大的声响,只有一声沉闷的、血肉被洞穿的噗嗤声。
叶凡的身体如遭重击,猛地向后抛飞出去,半空中洒落一溜鲜红的血珠。他重重地摔落在擂台边缘,左肩处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、前后通透的窟窿,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。
剧痛!钻心的剧痛从左肩传来!
但更让叶凡心神俱震的是,一股无比精纯、无比凌厉的剑意,顺着伤口瞬间侵入他的经脉,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,疯狂地向着他的道基莲台钻去!所过之处,经脉传来刺骨的寒意与撕裂感!
这不仅仅是物理的创伤,更是道则层面的侵蚀!李逍遥的剑意,竟已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!
“呃啊……!”
叶凡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整个人蜷缩起来,身体因为剑意的肆虐而剧烈颤抖。他试图调动太初灵力去驱散、去中和这股剑意,但那剑意凝练如实质,坚韧无比,他的灵力在其面前,如同溪流冲击礁石,效果微乎其微!
而更可怕的是,这股外来剑意的刺激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引动了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道基!
咔嚓!
一声只有叶凡自己能“听”到的、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,清晰地响起!
道基莲台上,那最大的、贯穿了近乎三分之二莲台的裂痕,在这一刻,猛地扩张、蔓延!无数细小的裂纹以此为源头,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了整个莲台!
莲台的光芒,彻底黯淡下去。原本还能勉强维持形态的莲台,此刻布满了裂痕,仿佛轻轻一碰,就会彻底化作齑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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