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远几人护着韩家父女，一路不敢停歇，凭借着平日摸查地形的记忆，七拐八绕，终于甩掉了追兵，回到了那个藏身的山洞。
山洞里一片漆黑，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。劫后余生的恐惧和第一次杀人的战栗，此刻才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汤和扶着石壁，身体微微发抖。徐达看着自己柴刀上尚未干涸的血迹，脸色苍白。朱重八紧紧攥着那把抢来的腰刀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，有后怕，有凶狠，也有一种打破枷锁般的释放。
陈远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刚才那奋不顾身的一刺，那温热血浆溅射的触感，还在他脑海里回荡。他杀人了。为了生存，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。
他转过头，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，看向蜷缩在韩老爹怀里，依旧瑟瑟发抖的韩林儿。女孩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望向他，那双大眼睛里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，以及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感激。
陈远心中一颤，某种沉甸甸的东西，在此刻落在了心底。
朱重八喘匀了气，走到洞口，望着山下村庄方向隐约的火光，声音沙哑而冰冷：
“这世道，不吃人，就得被人吃。”
他转过身，目光扫过洞内的每一个人，最后定格在陈远脸上：
“田娃，今天，多亏了你。”
这一次，他喊的是“田娃”，但语气里的分量，比以往任何一次喊“军师”都要重。
陈远知道，经过这一次血的淬炼，他们这个小团体，才算是真正见了血，扎了根。而他自己，也再也无法以纯粹的现代旁观者自居了。
乱世的火，已经烧到了眉睫。他们手上，也沾了血。未来的路，注定要用血与火来铺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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