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四章：暗流显踪
人事调动的消息不胫而走。短短两天，工业局张副局长即将调任、丁想可能接任的消息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。王超在车间巡视时，都能感受到工人们若有若无的焦虑情绪。
王副厂长，张保国趁着检查设备的间隙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，听说上头要换人？
王超面色不变：做好分内事就行。
话虽如此，他心里清楚这事带来的影响。丁想的名声在系统内人尽皆知，若真让他上位，食品厂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。
这天下午，王超正在办公室整理生产报表，马主任推门进来，脸色不太好看。
小王，刚接到通知，明天工业局要来检查安全生产。马主任烦躁地摆摆手，说是例行检查，偏偏挑这个时候。
王超立即会意。这恐怕是有人想借题发挥。
需要我准备什么？
把安全记录都整理出来，特别是最近设备改造的备案材料。马主任叹了口气，我再去车间转一圈，让他们都把皮绷紧点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，工业局的检查小组准时到达。带队的是生产科的丁想，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科员。
马主任，王副厂长，打扰了。丁想笑容可掬，眼神却透着审视，局里很重视各厂的安全工作，特别是你们这样正在进行技术革新的单位。
应该的，应该的。马主任陪着笑，我们一定配合检查。
检查从原料仓库开始。丁想看得格外仔细，不时询问仓储规范。随行科员认真记录，还不时用相机拍照（相机是通过丁浩借调过来的，1956年相机是很珍贵的，仅限于新闻工作者与公安部分使用较多）。
到了车间，丁想在搅拌器前驻足良久。
这个设备，是你们自己改造的？
是的，王超答道，已经做过安全测试，运行稳定。
有备案材料吗？
都在这里。王超递上准备好的文件。
丁想随意翻看几页，转头对科员说：重点记录一下这个改造设备。
检查持续到中午。送走检查组后，马主任擦擦额角的汗。
来者不善啊。
果然，下午就传来消息：食品厂的安全生产检查结果有待改进，搅拌器改造被指程序不够规范，要求限期整改。
消息很快在厂里传开。工人们议论纷纷，技术革新小组的士气明显受挫。
这不是存心找茬吗？张保国愤愤不平，咱们的设备明明没问题！
王超安抚道：按规定补充材料就是，设备照常用。
话虽如此，他心里明白，这只是开始。
三天后的傍晚，王超正准备下班，赵科长派人捎来口信，约他在老地方见面。
还是在那个僻静的小茶馆。赵科长脸色凝重，见王超来了，示意他坐下。
丁想最近动作不少。赵科长开门见山，不仅你们厂，其他几个效益好的集体企业也都吃了警告。
王超默默听着。
张局长调任的文件已经下来了，下周就要去地区局报到。赵科长压低声音，接任的……八成是丁想。
这么快？
有人急着要安排自己人。赵科长意味深长地说，你们厂最近要特别小心。我听说，丁想打算拿你们开刀，杀鸡儆猴。
王超皱眉：因为我们搞技术革新？
因为你们搞得好。赵科长摇头，新官上任，总要立威。拿效益最好的厂子开刀，最能显示权威。
离开茶馆时，天色已暗。王超推着自行车，慢慢走在石板路上。
回到家，李秀兰看出他心事重重：厂里出事了？
没事。王超勉强笑笑，工作上的一些琐事。
晚饭时，王超明显心不在焉。王刚兴高采烈地说着学校的事，他都没听进去。
大哥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？王刚不满地嚷嚷。
吃饭。王建国看了大儿子一眼，没多问。
深夜，王超躺在床上，辗转难眠。丁想上位已成定局，食品厂即将面临严峻考验。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。
第二天一早，他找到马主任，把情况如实相告。
这个丁想，真是……马主任气得直拍桌子，咱们厂好不容易有点起色，他就要来摘桃子？
主任，现在生气没用。王超冷静分析，当务之急是做好准备。
你有什么想法？
三件事。王超竖起手指，第一，把所有规章制度、生产记录整理得清清楚楚，让他挑不出毛病。第二，暂停一切新的技术改进，保持现状。第三……
他压低声音：得找机会和张局长谈谈。
马主任一愣：张局长不是要调走了？
正因为要调走，有些话才好说。
三天后，借着去工业局送材料的机会，王超了即将离任的张为民。
张局长，王超恭敬地问候，听说您要高升了。
张为民看着他，目光深邃：王超同志，有事？
想请教您一个问题。王超诚恳地说，如果一个厂子，老老实实搞生产，认认真真做革新，却总有人想方设法找麻烦，该怎么办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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