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的争吵此起彼伏,我和魏语坐在车内消沉。
魏语看起来心事重重,头靠在方向盘上叹息:“我不应该多管闲事的,我如果不帮她,她会放弃,永远见不到那个男人,也就不会发生这些。她究其寻找的,不过是一团冰的彻骨的雪。”
我揉揉魏语的肩膀,安慰道:“你也不知道这些啊,就算你不帮她,你能保证她会放弃吗?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会寻找,因为她是个偏执的人。太过偏执的人通常都不会幸福,也许今晚的一切都是她注定经历的。”
魏语还是自怨自艾,“但这些本可以避免的,万一攸攸姐想不开,她就完了。”
我说:“既然发生了,那就是无可避免的。”
魏语有些不解的顿了顿,半晌明白我的意思。听着屋内男人自愧的一句接一句的道歉,魏语低叹道:“终究是那个男的抛弃了爱人。”
我突然心里一紧,迸发钻心的疼痛。
敞开的车窗飘进来一阵婉约的风,把我的思绪吹到两年前的一个下午。
那天天空阴沉沉的,不见阳光的小巷仿佛被挖去灵魂的彩虹,青石缝里的绿草被野兽般侵袭的雨所压抑。
伴随着阵阵的淋沥,少女低着头,湿润的头发遮住她晴空般清澈的眼睛,拂来片面黑沉。
我内心祈求她气势汹汹走过来,扇我一巴掌,把我撕碎。可是她没有,而是飘渺无期的转过身背对着我,与我渐行渐远。
绝望无助的嗓音告诉我:“是你抛弃了我。”
雨还在哗啦哗啦肆虐这狭窄的小路,密集的雨点构成一片迷离的雾,坠落坑洼点缀连绵不绝、垂死挣扎的波澜。她踩着她的白色帆布鞋,一次又一次在积水荡出涟漪。
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,我也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。
呼吸变得好困难,我问魏语:“有没有棒棒糖?”
魏语投来好奇的目光,看到我一脸痛苦,也没多问什么,翻手从包里掏出一根草莓味的给我。
我焦急的撕开包装含在嘴里,甘甜弥漫在我口腔里。
倒不是喜欢甜食,而是我在无助、痛苦的时候习惯嘴里面嗦点东西。这并不能缓解我的痛苦,但是能转移注意力。
“你又难受啦?”魏语关心的问一句。
我没有回话,只是嚼着口里的棒棒糖,等待心悸在黑夜里慢慢褪去它刺痛的光芒。
几分钟后,洪攸攸红着眼眶,从那扇门后仓皇逃出,如同躲避恶犬般,从车窗钻进后座,声音颤抖而急促:“快走快走,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。”
早在她跑出来的那一刻,魏语就早有预料的把安全带系上了。拉手刹,车子一启动,把我们带离这个纷扰的地方。
后视镜中,洪攸攸双眼空洞,仿佛灵魂被抽离,她的绝望如同夜色中的孤舟,无助地在波涛中摇曳,让人不忍直视。
路上除了车轮摩擦的声音,每一声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。
洪攸攸说:“我决定回去重新找一份工作,在劳累中忘掉过去,忘掉他,忘掉自己。”
这也不错,至少她还有重新振作的勇气。
魏语问她:“你怎么回去?你身上又没有钱。”
洪攸攸:“我走的时候从收银机里拿了点,有点可耻,但我总不能不为自己着想。他不会报警的,我也没拿多。”
“那么……我们要分别了吗?”魏语眼眸里透露出一丝不舍。
洪攸攸点点头,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,“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,你们把我送到火车站吧,我想尽快回去。”
“没事”魏语注视着前方的路,看得出她还是有点自责。
我们把洪攸攸送到火车站,魏语还想送她进去,被洪攸攸一把推辞:“我来的时候一个人,走的时候也让我一个人好了。人总是要习惯孤独的,孤独是人的宿命。”
孤独是人的宿命……
洪攸攸下车仰望着看不见星星的夜空长舒一口气,双肩像是放下重负而松弛下来。这个姿势保持两秒,洪攸攸提着包朝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火车站大步跑去。
她跑的是那么的轻松,脚腕的扭动却又如此沉重。
跑了一会儿,洪攸攸转过身,一只手摆出扩音器的姿势对我们大喊:“再见了,生命的过客。”
这个称呼好似不是很抒情,但用来形容我们再合适不过。我们不过是别人生命的过客,有幸瞥一眼人情的跌跌撞撞、潮起潮落。
最后我和魏语目视洪攸攸过了安检,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。
“走吧”魏语拉下手刹,“咱们找个郊区休息。”
“嗯”
……
……
中途我起了尿意,让魏语停车。
魏语不满的催促道:“随便找个地方放掉就好,也没人认识你。”
我自认为不是什么素质高尚的人,但是随地大小便这种事实在做不出来,除非忍不住。所以我只得四处寻找公共厕所。
这里是小县城,小县城的公共厕所可不好找。如果是大城市,我就可以随便找家购物广场,里面的厕所随便进。但这里不一样,说不定偶然擦肩的破屋子就是厕所,只不过没有标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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