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意念并非声音,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穿透力,如同冰冷的针,直接刺入艾文和中年男人的灵魂深处。它不是语言,却能让理解其含义:一种混合了欢迎、审视以及赤裸裸吞噬欲望的宣告。
“稳住!”中年男人低吼一声,一把抓住几乎要被那意念牵引着向前迈步的艾文。他的手如同铁钳,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艾文的手臂,带来刺痛,却也让他从那诡异的吸引力中暂时挣脱出来。
艾文大口喘着气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仅仅是面对“它”,感受其存在的余波,就几乎让他精神崩溃。那巨大的、搏动着的金属血肉核心,仿佛是所有混乱、痛苦和绝望的具象化,其散发出的气息足以让任何理智的存在陷入疯狂。
“印记……钥匙……亦是枷锁……” 那古老的意念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,回荡在空旷恐怖的腔体中。核心表面的赭红色符号明灭不定,光芒流转,仿佛无数只眼睛在同时眨动。
“它……在说话?”艾文声音干涩,感觉自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。
“不是说话,是直接的精神污染。”中年男人脸色惨白,但他眼神依旧锐利,紧紧盯着远处的核心,“它在尝试同化我们,或者……瓦解我们的意志。笔记里提到过,面对‘它’,心智的防御比肉体的躲避更重要。”
就在这时,核心侧下方,一处由废弃车厢扭曲形成的平台上,一个东西吸引了艾文的注意。那里似乎有一个相对完整的控制台,虽然也覆盖着蠕动的生物组织和无数的符号,但控制台中央,有一个凹槽,形状和大小……与他手中的车票印记惊人地相似!
“那里!”艾文指向控制台,“印记……可能是用来启动什么的?”
几乎是同时,那核心的意念再次轰击他们的脑海,这一次带着更加强烈的蛊惑和扭曲之力:
“归来……融入永恒……循环即是安宁……遗忘即是解脱……”
伴随着这意念,腔体周围那些垂落的囊泡中,影子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,发出无声的尖啸。镶嵌在核心表面的人脸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,表情痛苦而扭曲,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折磨。一些粗大的、如同触手般的、由金属和血肉混合而成的附属物,从核心基座缓缓伸出,带着粘稠的液体,向着他们所在的平台延伸过来,速度虽然不快,但那压迫感足以让人窒息。
“没有选择了!”中年男人猛地将艾文向前一推,“去控制台!用印记!这是唯一可能打破循环的机会!”
他自己则迅速从腰间拔出了一件艾文之前隐约注意到的东西——那并非武器,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老旧、外壳甚至有裂纹的便携式录音机,上面连接着一个结构复杂、像是自制的大功率喇叭。
“我尽量吸引它的注意力!”中年男人喊道,同时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。
没有音乐,没有语音。从那个大功率喇叭里,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刺耳、尖锐、毫无规律的白色噪音!这噪音如同实质的利刃,瞬间撕裂了腔体内低沉的嗡鸣和诡异的呓语,甚至让那缓缓伸来的触手般附属物动作微微一滞!
核心表面的符号闪烁出现了瞬间的紊乱,那古老的意念中也首次传递出一种……被干扰的烦躁感。
“噪音……亵渎……”
艾文知道这是中年男人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。他不再犹豫,咬着牙,顶着那如同实质的精神重压和白色噪音的物理冲击,拼命冲向那个控制台。
脚下的“地面”黏滑而富有弹性,仿佛踩在活物的内脏上。空气中弥漫的腥膻气味几乎让他呕吐。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撕碎——一边是核心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,诱惑他放弃抵抗;另一边是白色噪音带来的生理性痛苦,却也帮助他保持着一丝清明。
短短几十米的距离,如同跨越生死鸿沟。
他终于冲到了控制台前。控制台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、搏动着的生物膜,下面的仪表盘大多已经破碎,指针疯狂乱转。唯有中央那个凹槽,清晰可见,形状与他手中的车票印记完美契合。
他掏出那张冰冷刺骨、赭红色符号光芒流转的车票,看了一眼身后——中年男人站在平台边缘,举着那不断发出刺耳噪音的录音机,身形在核心散发的邪恶光芒和延伸过来的触手阴影下,显得异常渺小,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。
那些触手已经非常接近,最近的一条几乎要触碰到中年男人的脚踝。
没有时间了!
艾文深吸一口气,将全部的精神集中在那张车票上,摒弃所有杂念和恐惧,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——结束这一切!
然后,他用力将车票按向了控制台的凹槽。
“噗嗤!”
车票与凹槽接触的瞬间,并非金属碰撞声,而是一种如同血肉被烙铁烫熟的诡异声响。赭红色的光芒从接触点轰然爆发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沿着控制台表面的纹路疯狂蔓延,速度远超在活门之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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