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,正好借题发挥。他环视全场,朗声道:“沈兄挽留,小弟本不该却。但非是小弟心胸狭隘,实是今夜此会,处处透着俗气,令人如坐针毡!”
风清客被他当面斥为“俗物”,气得脸色发白,忍不住反驳道:“凌先生口口声声俗气,却不知何处俗了?还请明示!”
“好!今日便让你这操办者明白明白!”凌云既然决定撕破脸,便不再客气,伸手指点,侃侃而谈:
“其一,这时机便俗!中秋佳节,遍地文会,附庸风雅者如过江之鲫,我等真名士,自当随心所欲,何必凑这热闹?刻意为之,落了下乘!”
“其二,这地点更俗!你看看这塔院周遭,人山人海,喧哗鼎沸,尽是尘世浊气!我等文人雅集,求的是清静幽邃,与天地精神相往来,岂能置身于此等腌臜闹市?”
他这番话,偷换了“雅集”与“闹市”的概念,将天峰塔院的热闹归为俗气,偏偏听起来还颇有几分歪理,让一些本就觉得人多嘈杂的宾客暗暗点头。
“其三,这人,尤其俗!”凌云目光扫过风清客,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在场众人,“请了在下区区一武夫,已是有些不伦不类;竟还请了你这等……不值一提的清客相公!岂不是白白扫了在座诸位真正高士的雅兴?”
沈文忍不住插话:“凌贤弟,我等并非那等以出身论英雄的势利之人……”
凌云不给他说完的机会,继续道:“最后,这游戏规则,更是俗不可耐!弄什么投壶夺美、藏钩抢人?将佳人视作彩头,斤斤计较,岂是君子所为?依我之见,真名士,当让美人展示才艺,或歌或舞,或诗或画,我等品评鉴赏,以才情定高下,方显风流本色!那才叫创意,那才叫雅趣!”
宋文士立刻高声叫好:“凌兄此言大善!确实别开生面!”
风清客被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指责打得晕头转向,他何曾见过这等“抛开事实不谈”的辩论手法?想要反驳,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。
凌云趁热打铁,最后掷地有声地问道:“诸位评评理,如此时机、地点、人物、游戏皆俗的聚会,不是俗会,又是什么?” 说罢,他不等众人反应,对着沈文再次一揖,朗声道:“沈兄,小弟去也!山高水长,后会有期!”
随即,他转身便走,毫不留恋。风清客的话如同当头棒喝,让他清醒地认识到,自己这“浊流”武职的出身,是融入州城顶级文化圈层难以逾越的障碍。既然如此,何必再委屈自己,强颜欢笑?不如撕破脸皮,喷个痛快,至少落个潇洒不羁的名声。
走到平台边缘,他忽又停步,高呼一首七绝:
“璞玉深藏荆山阴,光华难与众星侵。
莫愁前路无知己,清风自引月华临。”
这里凌云不要脸的把自己比做一块深埋的真金美玉,不见天日,难以与那些天上的“星辰”争辉。但他并不为此忧愁,因为自有清风会引来明月,终有发光之时。
说罢,长笑一声,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,飘然下山而去。融入不了州城的圈子又如何?抱紧明府王老爷这条“大粗腿”,在宁海这一亩三分地,他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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