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殚精竭虑月余,共得一千六百八十字。”
张驸马心下虽讶其能写,却强作不屑:“篇幅虽长,词句平平。有空自会呈与殿下。”
张公看在眼里,暗叹儿子心胸狭隘,见不得人才。凌云年轻有为,岂可怠慢?
有外人在,凌云不便言私事。心想千余长诗足表诚意,长公主必能意会,便欲告辞。
黄世仁亦起身:“某与凌舍人同行。”
张公挽留:“黄兄何急?今夜请兄共谋一醉。”
“今夜不成,需入宫与太后娘娘共进家宴,叙亲谊。”黄世仁摇头。
张公再邀:“明夜如何?老夫于摘星楼设宴,亦请凌舍人赏光。”
离了驸马府,凌云忽想,黄世仁亦能面见太后,何不另辟蹊径?若他能说情,总强过求那心思难测的长公主。遂趁分别前问道:“多日未闻台州音讯,兴修水利可还顺利?”
黄世仁闻弦歌知雅意,立定笑道:“凌舍人有话但讲,你我何须遮掩。”
“在下如今处境,黄公入京后可有耳闻?”
黄世仁竖拇指道:“如雷贯耳!闻说书人言,大明宫紫宸殿上出了一条好汉,年少英武,与相公殿前激辩,天地失色,几撼龙气,终赖太后娘娘施展大神通方得镇伏。”
“黄公休要说笑。”凌云道出来意,“恳请黄公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,莫寒了忠臣之心。”
黄世仁略一思忖,满口应承:“此乃小事,包在某身上!”
答应得如此爽快,反令凌云生疑。官场中人,即便应事,亦多留余地,黄世仁此言过于满笃。然观其为人,非信口开河之辈,复职非难事,或真能成。遂执礼相送。
看着黄世仁轿舆远去,凌云忽记起黄世仁身上还背着海塘石料案的干系,一旦事发,牵连非小。但转念一想,自己与黄世仁一非姻亲,二非故旧,三无同罪,仅寻常往来,即便案发,亦难株连。稍觉心安,拍去尘土,转身欲离驸马府。
忽见门吏近前低语:“长公主殿下有令,若凌舍人过府,务请留步……”
凌云不假思索,摇头离去。他收长公主银钱,献上千字长诗,已算两清。复职之事既有黄世仁相助,何必再求殿下?就此两不相干最好。非是凌云不给颜面,实是长公主近日翻脸无情,寒透其心。
那夜之后,他本以为关系亲近,可谋些好处,如为子侄求个勋官散职。孰料接连遭挫,殿上无故寻衅,太后面前促其停职,反差之大,令凌云难以承受。长公主心思难测,前鉴不远,不可再蹈覆辙。且过从甚密,易惹物议。
回至寓所,天色已晚。凌云用罢晚膳,入内室。婢女小荷随之入内点灯。烛光映照下,小荷指甲晶莹,忽触动凌云心事——自家臀上指痕恐未消,实为隐患。
“阿郎?阿郎?”小荷连唤两声。
凌云回神,一边唤“小荷过来”,一边欲解裤带。
小婢女面泛红霞,连退两步,捂胸惊羞道:“阿郎欲作甚…”
凌云背身,提裤指臀,没好气道:“小小年纪,莫胡思乱想!且看此处旧痕可还在?”
小荷失望,磨蹭近前,持烛照看:“确有几点红印。”
凌云决然道:“用你指甲,于此狠掐数下,掩去旧痕,不必顾忌。”
小荷惊愕,委屈道:“奴家不敢…”
“有何不敢?速速动手!”凌云催促。毁去痕迹,方能安枕。
小荷无奈,伸指轻挠,力度尚不及搔痒。
痕未留下,凌云却觉某处蠢动。正思是否取小刀划几下,忽闻外间张三唤道:“阿郎!有客至!”
凌云奇道,天寒夜冷,谁人会来?整衣出问:“何人?”
张三回:“似是贵客,只请阿郎亲迎。”
凌云穿堂至门,见二人立于门外。前者披暗红斗篷,兜帽遮面,身形不高;后者应为随从,提灯携盒。近前,那人抬头道:“闻凌舍人有喜,特携酒馔,乘夜来访。” 语声清越。
月光下,凌云辨清对方面目,大惊失色,倒吸凉气:“怎会是你?!”
竟是永嘉长公主!随行中年女官正是邑司令。
凌云魂飞魄散!万料不到长公主胆大至此,竟微服夜出!他唯恐出事牵连自身,苦劝:“殿下万金之躯,岂可涉险?还请速回,下官愿护驾前行。”
长公主紧裹斗篷,四顾道:“此间莫非龙潭虎穴?不请我入内?”
凌云恐惊动邻舍,只得请入堂上再劝。命长随置火盆,小荷上茶,屏退左右。
堂中只余三人。长公主褪去斗篷兜帽,内着绯色窄袖圆领袍,头戴乌纱幞头,俨然一俊美少年郎,然袍服纹饰显是皇室规制。
“殿下此举是否过于招摇?”凌云忍不住道。
“多虑,轿舆随从皆在巷外候着。”长公主淡然道,意指侍从只知她入此巷,不知具体门户。她环视简朴厅堂,“凌舍人果然清贫。”
凌云无心寒暄,直问:“殿下夤夜莅临,有何见教?”
“特来为凌舍人复职贺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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