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枪!开枪!!”疤狼从水里猛地冒出头,呛咳着,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!他手中的盒子炮凭着感觉,疯狂地朝着郝铁锤刚才扑出的阴影方向搂火!
砰!砰!砰!砰!
枪声在狭窄的岩壁间疯狂反弹、叠加,形成一片混乱的爆响!子弹打在郝铁锤早已转移位置的那片岩石上,激起一连串刺目的火星和碎石粉末!另一个侥幸没被打中的打手也挣扎着从水里爬起,惊魂未定地朝着记忆中任何可能出现人影的黑暗处胡乱射击!
郝铁锤庞大的身影在枪响前的瞬间,已经凭借着惊人的爆发力和对地形的绝对感知,如同巨大的壁虎般紧贴着湿滑冰冷的岩壁,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更深处的黑暗之中。他沉默地更换着弹夹,动作快得如同幻影。冰冷的河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。刚才那轮射击,他清晰的看到了疤狼惊恐扭曲的脸——但没能打中。他需要更近,更致命的位置。
水面漂浮的火焰还在微弱地燃烧着,逐渐缩小,光线越来越暗淡,只能勉强映照出周围一小圈翻滚的血水和漂浮的杂物。疤狼和剩下的那个手下如同惊弓之鸟,背靠着背,站在齐胸深冰冷刺骨的河水里,手中的枪口神经质地指向四面八方的无边黑暗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同伴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,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、硫磺味和水腥味,刺激着鼻腔。他们看不见敌人,只感觉那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寒冰,从四面八方紧紧包裹而来,勒得他们无法呼吸。水流巨大的轰鸣此刻不再是背景,而是变成了催命的魔音,掩盖着黑暗中死神无声的脚步。绝望,如同这条冰冷的地下暗河,将他们彻底淹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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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公共租界,外滩码头区边缘,一条堆满杂物、弥漫着鱼腥和桐油味道的窄巷深处。招牌早已歪斜褪色的“永丰米行”后门紧闭着,门板上残留着新鲜的、被雨水冲刷过的暗褐色斑点,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。一个穿着油腻短褂、神色畏缩的年轻伙计,正拿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瓷盆,从门旁的污水沟里舀起浑浊发臭的水,胡乱地泼洒在门前的地面上,试图冲淡那些可疑的污渍。他泼水的动作紧张而匆忙,眼睛不时警惕地瞟向巷口的方向。
巷口外面,便是临江的马路。稀稀拉拉的行人贴着墙根匆忙走过,仿佛躲避着什么。几个穿着黑色拷绸衫、敞着怀的青帮打手,毫无顾忌地占据在人行道中间,斜叼着烟卷,眼神如同钩子般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。其中一个打手手里拎着一卷皱巴巴的纸,上面依稀画着人像。
更远处,靠近码头闸口的地方,气氛更加紧张。几个貌似巡捕房的人穿着黑色制服,腰间鼓鼓囊囊别着警棍,却远远地和另一伙人数更多、气势更凶悍的青帮分子站在一起,彼此低声交谈着什么。几个扛着脏污麻袋的苦力被粗暴地拦下,麻袋被刀尖划开,雪白的大米哗啦啦撒了一地。苦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,却被一个打手一脚踹翻。闸口负责盘查登记的工头,伸着脖子朝这边张望了几眼,又迅速缩回头去,在登记簿上匆匆划拉了几笔。
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过码头外围的马路,车窗贴着深色的帘子,隔绝了外面混乱的景象。轿车后座上,坐着一个穿着藏青色绸面长衫、面容白皙清癯的中年人。他手里捻着一串乌黑油亮的佛珠,动作不急不缓,眼神透过帘子的缝隙,平静地扫视着码头闸口那片因搜查而起的骚乱。当看到苦力被打翻、米撒了一地时,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,嘴角似乎向下牵动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,旋即恢复了古井无波。轿车没有停留,很快汇入更远处的车流,仿佛只是偶然路过这片风暴酝酿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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