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田里的稻子彻底收完,谷子入了仓,天地间便透出一股秋日的疏朗。
山间的色彩变得丰富起来,枫叶开始泛红,银杏渐渐转黄,而野塘边的芦苇,也抽出了毛茸茸的花穗,在秋风中摇曳生姿。
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,野塘中的螃蟹,也到了最肥美的时候。
傍晚时分,夕阳的余晖将水面染成金红色,杜若和冯田提着修补加固过的地笼,来到了野塘边。
他们专挑那些水草丰茂或者靠近芦苇丛的浅水区下笼,这些地方水生物丰富,溶氧充足,是螃蟹最喜欢栖息、觅食和藏身的地方。
因为知道螃蟹是杂食性动物,尤其偏爱腥香味的食物,冯田前几天特意去镇上找了相熟的屠夫,花很少的钱买回了一些味道浓烈、无人问津的猪胰脏回来。
他将猪胰脏切块仔细地固定在每个地笼中间。
两人配合默契,一个放置地笼,一个在后面用长竹竿将地笼推入合适的水深处并固定好绳索。
等几十个地笼全部下完,天色已经擦黑,最后一抹霞光隐没在山后,水面上泛起了淡淡的薄雾。
两人这才借着朦胧的夜色回家,带着对明日收获的期待,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,启明星还挂在天边,四野寂静,只有秋虫最后的鸣叫。
两人已经打着火把,深一脚浅一脚地再次来到了野塘边。
冰凉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。
起地笼的过程如同开盲盒,充满了未知。
当沉重的笼子被拖出水面时,里面往往是一片喧闹。
大大小小的青壳螃蟹张牙舞爪,互相钳制,发出“窸窸窣窣”的声响,在火光下反射着暗沉的光泽。
这野塘生态环境极好,水产肥硕,但也意味着其他生物同样繁盛。
杜若自认为在河谷那段艰难岁月里,胆子已经被练得够大了。
可每次看到地笼里除了螃蟹,偶尔还会纠缠着几条滑腻冰冷、色彩斑斓的水蛇时,依旧会觉得头皮一阵发麻,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。
“没事,没毒,就是看着瘆人。”
冯田总是这样安慰她,然后面不改色地用随身携带的长木棍,精准地将那些不速之客挑出来,远远地扔回塘深处的芦苇丛里。
水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。
时间不等人,螃蟹离水时间长了容易死亡。
处理完水蛇,两人便蹲在塘边,开始用浸过水的柔软稻草,熟练地将螃蟹一只只捆绑起来。
这可是个技术活,也是个危险活。
去年他们毫无经验,一双双手被螃蟹那对有力的大螯夹得鲜血淋漓,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今年手熟了不少,懂得了如何快速捏住蟹壳后方,避开大螯的攻击范围,再用稻草迅速缠绕固定。
但即便如此,依旧无法完全避免被夹到。
杜若的手指上很快就添了几道新的红痕,疼得她直抽气,却也只能咬牙忍住。
等到把所有螃蟹都捆绑妥当,装满了带来的四只大木桶时,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,太阳尚未升起。
两人顾不上休息,甚至来不及喝口水,赶紧一人挑起两桶沉甸甸的螃蟹,沿着已经开辟出的山路,急匆匆地往家赶。
到家门口,天才大亮。
他们将木桶放在路边,自己也累得坐在台阶上喘气,等着搭早班船去县城。
秋日的清晨已经有了凉意,但两人因为劳累,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到了县城码头,刚把木桶放下歇口气,就有熟面孔围了上来。
是上次买过他们葡萄和烤鸟肉的老顾客。
“哎,小娘子,郎君,你们可来了!这些天怎么不见你们卖那葡萄和烤鸟了?我家那小子还念叨呢!”
杜若一边用草帽扇着风,一边笑着解释:
“这位大哥,葡萄就那一季,现在过季啦。烤鸟肉的生意嘛,我们夫妻俩忙不过来,就不做了,让给家里亲戚去经营了。”
那人“哦”了一声,恍然大悟:“是不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?一个看着利索爽快,一个有点腼腆?”
杜若点了点头:“正是我家亲戚。”
那人笑了,带着点打趣的意味:“我还以为是你们的手艺被她们偷学去了呢!”
杜若也笑了,语气轻松地说:“大哥说笑了,那烤鸟肉也就是吃个新鲜劲儿,其实做法不难,回到家里,家家户户只要有心思,都能摸索着做出来,无非就是麻烦些,费功夫。”
那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:“谁说不是呢,现在嘴馋了,花个十文钱就能买两只现成的解解馋。”
“要是让自己弄,又是漫山遍野抓鸟,又是蹲在河边拔毛开膛,弄得一手腥臊,有那功夫,我还不如多扛几包货,赚的钱都够买好几顿了。”
他说着,目光落在了杜若脚边的木桶上,好奇地问:“那你们今天这是又卖什么新鲜货色?”
杜若示意冯田打开一个桶盖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被稻草捆得结结实实的青壳螃蟹,它们还在不甘心地吐着泡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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