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娲的怒火，与元始天尊的威压，叠加在一起。
整个舰桥的空间，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。
实力稍弱的仙神，已经在这股压力下，瑟瑟发抖，神魂欲裂。
这是圣人的怒火。
自封神大劫之后，从未有过的，针对同一个人的，两股圣人怒火。
“师妹息怒。”
太上老君那平静无波的意志，缓缓流淌开来，中和了那股几乎要撕裂一切的压力。
“先听听，他怎么说。”
女娲的意志，虽然依旧冰冷，但终究没有再继续施压。
她只是看着陈燃，等待一个解释。
一个，关于妖族太子陆压的，解释。
陈燃顶着那残余的压力，身体站得笔直。
他先是对着女娲的意志方向，深深一躬。
“娘娘，陈燃自知有罪。”
“但，我别无选择。”
“哦？”
女娲的意志中，带着一丝嘲讽。
“是冥河逼你的，还是你自己，觉得妖族的太子，可以随意牺牲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
陈燃摇头。
“是我，也是陆压自己的选择。”
他抬起头，直视着女“娲的意志。
“娘娘可知，枯骨大帝，为何物？”
这个问题，让女娲愣住了。
“幽冥主宰，末日化身。”
她回答。
“不。”
陈燃再次摇头。
“祂的本质，是‘吞噬’。”
“祂吞噬生机，也吞噬死亡。”
“祂吞噬法则，也吞噬混沌。”
“祂的目标，是成为这个纪元，唯一的‘存在’。”
陈燃的话，让在场的所有大能，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“这样的存在，怎么杀死？”
陈燃抛出了问题的核心。
“用圣人的伟力去磨灭？祂会吞掉你们的法则。”
“用诛仙剑阵去绞杀？祂会吞掉通天教主的杀气。”
“我们，没有能杀死祂的武器。”
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因为陈燃说的，是事实。
“但现在，有了。”
陈燃的目光，灼灼燃烧。
“一个，以血海的罪业为鞘，以太阳真火为刃的，活着的武器！”
“陆压殿下，不是牺牲品。”
“他是我们，刺向末日心脏的，唯一一把剑！”
“而铸剑的代价，就是让他，去地狱里，走一遭！”
陈燃的话，铿锵有力。
他没有辩解，他只是在陈述一个，残酷的，却又充满希望的，事实。
女娲，沉默了。
她能感觉到，陈燃没有说谎。
她也能感觉到，陆压，在做出那个选择时，决绝的意志。
“荒唐！”
元始天尊的怒喝，再次响起。
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！”
“你凭什么相信冥河？”
“你将铸剑的权力，交给了我们最大的敌人！你这是与虎谋皮！”
“他若是在剑上动了手脚，在最关键的时候，让这把剑，反过来刺向我们，你当如何！”
元始天尊的问题，更加尖锐，也更加现实。
这，是所有人都担心的问题。
“他会的。”
陈燃的回答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。
“什么？”
元始天尊都愣住了。
“我确定，他一定会在陆压身上，留下后手。”
陈燃平静地说道。
“这符合他的本性。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因为，我也留了后手。”
陈燃打断了元始天尊的话。
他伸出手，一缕微弱的，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，在他的掌心跳动。
那火苗，漆黑如墨，却散发着一种，让所有人都感到心安的，温暖。
“这是……”
太上老君的意志，第一次，出现了剧烈的波动。
“文明之火。”
陈燃回答。
“是我从广寒宫那堆凡火中，取来的一缕火种。”
“我已经将它，种在了陆压的道心之中。”
“冥河，可以污染他的力量，可以扭曲他的意志。”
“但他，永远无法熄灭这道火。”
“因为这道火，不属于仙，不属于神，也不属于魔。”
“它属于，‘人’。”
“只要洪荒的生灵，还在为了生存而抗争，这道火，就永远不会熄灭。”
“在最关键的时刻，我会引燃它。”
“它，将是唤醒陆压的，最后一道保障。”
“也是我，敢把剑柄，暂时交到冥河手里的，底气！”
整个舰桥，鸦雀无声。
所有仙神，都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，看着陈燃。
一环扣一环。
算计之中，还有算计。
这个凡人，他的心，到底是用什么做的？
他竟然，把圣人，把冥河，把妖族太子，甚至把整个洪荒的文明，都当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。
“善。”
许久之后，太上老君，说出了和之前一样的，那个字。
但这一次，这个字里，多了一丝，无法言喻的，赞叹。
元始天尊，不再说话了。
他的虚影，缓缓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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