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中旬,北京城。
清晨,大风卷着沙尘,掠过清华园高大的杨树和苏式建筑,发出呜呜的呼啸。
枝头刚冒出的嫩芽被蒙上一层薄薄的土黄,失了鲜亮。
这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春日,干燥、多风,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息。
一辆军绿色的老式嘎斯69吉普车,驶入略显空旷的校园,稳稳地停在明斋楼下,引擎低沉地喘息着,与风声应和。
早已等候在楼门口的吕辰快步迎了上来。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蓝布中山装,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,里面放着笔记本和一些技术资料。
他径直拉开后车门,“李主任,马教授,辛苦您二位这么早过来!”吕辰带着歉意和感激,分别与车内的两人握手。
红星轧钢厂后勤主任李怀德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但眼神依旧锐利务实,他半开玩笑地说:“咱们的大学生,这次可就靠你给我们带路了。这鬼天气,真是出师不利啊。”
农学院的马教授坐在另一侧,戴着深度眼镜,神态慈祥而专注。
他扶了扶眼镜,温和地说:“不辛苦,小吕啊,你做的这个事很有意义。路上正好,我也多了解些实际情况。快上车,外面风大。”
吕辰钻上车,坐在前排副驾驶位,关好车门。
吉普车立刻启动,驶出清华园,朝着北郊方向开去。
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和机油混合的味道。起初,气氛还算轻松。李怀德关心了一下吕辰的学业,吕辰则再次感谢两位能在百忙之中亲自前往白杨村考察蔬菜基地。
“厂里上万人张着嘴等着呢,”李怀德叹了口气,揉着眉心,“供应越来越紧,这蔬菜基地可是咱们后勤保障的一条新路子,也是政治任务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小吕,你当初那个提议,可是给老哥我画了张大饼,现在就看能不能烙熟了。”
吕辰连忙道:“李主任您放心,根生叔上次来信还说苗情不错……”但他话音未落,目光投向窗外,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迟疑,“就是,就是这旱情,好像比信里说的要重些?”
吉普车早已驶出城区,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样。道路两旁本该是绿意盎然的麦田,此刻却大片大片地呈现着一种缺乏生机的黄绿色。麦苗稀疏矮小,顽强地挣扎在龟裂的土壤中,裂缝大得能塞进小孩的拳头。
远处的河流,河床宽阔地裸露着,只在最中央残留着一缕细弱的浊流,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。
风更大了,卷起地上的干土,拍打在车窗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天地间一片昏黄。
马教授神色凝重,指着窗外:“典型的春旱连夏旱。你看这土壤墒情,极差。小麦这是‘卡脖子旱’了,再不下雨,今年夏粮就悬了。”他的语气充满了忧虑。
李怀德的眉头锁得更紧了,他不再看窗外,而是深吸了一口烟:“唉,咱们单位的供应压力也大啊。小吕,你们那个基地,现在可是咱们全厂职工眼里的大菜篮子了,万万不能出岔子。”
吕辰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下来。他看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荒凉景象,记忆里潮河水波荡漾、田野碧绿的模样正在飞速褪色。他沉默了片刻,声音有些发干:“我明白,主任。只是……没想到实地这么严重。根生叔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……”
越接近密云地界,景象越是触目惊心。偶尔能看到田里有老人和妇女在用各种容器艰难地取水、挑水,浇灌着那些看似无望的土地。
他们的脸上刻着疲惫和焦虑,眼神麻木。吕辰甚至看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,抬着一个破旧的水桶,踉踉跄跄地走在田埂上。
他的心里一阵发紧,这个项目是他牵线推动的,利用了李主任改善工人伙食的需求和马教授的技术热情,也为白杨村的乡亲们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。但如果因为这场无情的大旱而失败,他该如何面对这些将希望寄托在暖棚上的乡亲?如何面对李主任的信任和马教授的心血?
吉普车颠簸着拐上通往白杨村的土路,尘土更加飞扬。
“快到了。”吕辰指着前方一片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,声音有些沙哑。
接近村口时,一片与众不同的景象跃入眼帘,在一片灰黄基调的天地间,排列着数十个整齐的、闪着玻璃或塑料薄膜白光的暖棚,像一片搁浅在旱地上的方舟,脆弱而又倔强地展现着一抹珍贵的绿色。
吉普车在基地入口处停下,村长刘根生带着几个村干部、农学院的两名学生和几位妇女代表早已等候在那里。
他们一个个面色黝黑,嘴唇干裂,但眼神却透着期盼和急切。
车门打开,刘根生大步上前,粗糙有力的大手首先紧紧握住了吕辰的手,用力晃了晃,嗓门洪亮却带着沙哑:“小辰!回来了!”这一声招呼,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。
然后他才转向李怀德和马教授,热情但难掩焦急地握手:“李主任!马教授!可把你们盼来了!一路辛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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