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假的日头懒懒散散爬过青砖灰瓦时,杨晚栀正蜷在顾明夜怀里数他毛衣上的绒毛。老宅的木窗棂糊着层薄纸,晨光透进来时,在地板上洇出细碎的光斑,混着墙角炭盆里偶尔蹦出的火星子,暖得人骨头缝里都发懒。
“顾明夜,”她指尖戳了戳他的腰,“你爷爷这宅子是不是有年头了?昨天我看廊下的柱子,都刻着花纹呢。”
怀里的人动了动,把她往怀里又按了按,下巴蹭着她发顶哼唧:“民国时候盖的,我爸说当年我爷爷娶奶奶,特意请了苏州的木匠来雕的花。”他说话时带着刚醒的哑,指尖勾着她的睡衣领口往下扯了扯,“别乱动,再睡会儿,反正今天也不出门。”
杨晚栀被他按得后背贴在他胸口,能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,慢而沉。她偏头看窗外,院里的老石榴树落光了叶子,枝桠光秃秃地戳在天上,却有只麻雀落在窗台上,歪头啄着窗棂上的霜花。她忍不住笑:“再睡就中午了,昨天剩的糯米粉还得做汤圆呢。”
这话总算让顾明夜掀了掀眼皮。他眼尾有点红,大概是没睡够,黑眼珠在晨光里亮得很,像落了雪的湖面。“做汤圆麻烦,”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,“不如我去巷口买碗馄饨。”
“不行。”杨晚栀拍开他的手,翻身坐起来,睡衣领口滑下去一截,露出细白的脖颈,“说好今天要试桂花汤圆的,你昨天还说要学揉面。”
顾明夜看着她的背影,喉结滚了滚,慢吞吞地跟着坐起来。老宅的床是雕花的木床,铺着厚厚的棉褥子,他脚踩在地板上时,木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——这声音在老宅里总随处可见,走在廊下的木地板上会响,拉开抽屉时会响,连风吹过窗棂都带着点旧木头的沉缓声。
两人磨磨蹭蹭洗漱完,杨晚栀系上围裙往厨房去,顾明夜跟在后面,靠在门框上看她。厨房是后来翻新过的,却还留着老式的灶台,砌着青灰色的砖,上面放着口黑铁锅。杨晚栀把昨天剩的糯米粉倒进瓷盆里,往里面掺温水,指尖搅着粉团,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。
“过来帮忙。”她抬头看他。
顾明夜慢吞吞地走过去,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去揉粉团,结果指尖刚碰到,就被黏得牢牢的。“怎么回事?”他皱着眉扯手指,粉团跟着他的手往上粘,像块甩不掉的软糖。
杨晚栀被他逗笑了,伸手往他手背上拍了点干面粉:“水放多了,得再加粉。”她站在他身后,握着他的手一起揉,她的手小,裹在他的手外面,暖得他指尖都发颤。“手腕用点力,顺时针揉……对,就是这样。”
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后,暖乎乎的。她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,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。“杨晚栀,”他低头在她耳边说,“你靠这么近,我学不会。”
“谁让你笨。”她嘴上怼着,脸却有点红,松开手往旁边退了退,“自己揉吧,我去洗桂花。”
昨天路过巷口的花店,老板送了一小把干桂花,用牛皮纸包着,放在碗里还带着淡淡的香。杨晚栀刚把桂花倒进清水里,就听见身后“咚”的一声——转头一看,顾明夜把粉团掉在了案板上,正手忙脚乱地去捡,结果越弄越黏,满手都是白花花的糯米粉。
“你别动了。”杨晚栀赶紧走过去,拿过他手里的粉团,“去剥蒜。”
“剥蒜干嘛?”顾明夜瞪着眼,看自己的手像戴了副白手套。
“等会儿炒青菜用。”杨晚栀忍着笑,往他手里塞了头蒜,“别又弄掉了。”
他不情不愿地拿着蒜去了客厅,坐在雕花的八仙桌旁,对着蒜头皱眉头。老宅的客厅摆着套红木家具,是顾明夜爷爷留下的,桌面被磨得发亮,刻着缠枝莲的花纹。他指尖敲着桌面,听着厨房传来的“哗啦啦”水声,忽然觉得这日子慢得像踩在棉花上,软乎乎的,让人不想动。
没过多久,杨晚栀端着个瓷碗出来,里面是揉好的小粉团,一个个圆滚滚的,像雪白的珠子。“来包汤圆。”她把碗放在桌上,又端来碗黑芝麻馅,“把馅包进去,捏圆就行。”
顾明夜学着她的样子,拿了个小粉团,捏成薄片,往里面放馅。结果馅放太多,一捏就破了,黑芝麻馅顺着指缝往外冒。“怎么又不行?”他有点急,鼻尖都皱起来。
杨晚栀凑过去看,忍不住伸手替他捏了捏粉团的边缘。她的指尖沾着点糯米粉,蹭过他的手背时,他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手。“放少点馅,”她小声说,“慢慢来。”
两人头挨着头坐在桌旁,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。杨晚栀教他怎么捏粉团,他的指尖总不小心碰到她的手,每次碰到,两人都愣一下,然后红着脸移开目光,却又忍不住往对方身边靠。
包到一半,顾明夜忽然拿起个没放馅的小粉团,往杨晚栀脸上蹭了蹭。糯米粉沾在她的脸颊上,像落了点雪。“顾明夜!”她瞪着眼,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粉团,结果他手一扬,粉团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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