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,向日葵没种成,顾黛璇不在了,顾明夜也要走了。
陈默看了眼表:“杨小姐,我该走了。先生的飞机十一点起飞。”他转身往门口走,走到玄关时又停住,“先生说,银行卡里的钱您随便用,不够再跟我说。这房子……您要是不想住,卖了也行。”
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了。整栋房子突然安静下来,静得能听见窗外桂花落在草地上的声音。杨晚栀走到窗边,看见陈默的车驶出庄园大门,拐了个弯,消失在路的尽头。
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孤零零地映在地板上。
她走到客厅中央,这里曾经摆满了顾家人的照片——顾雍明抱着小时候的顾黛璇,顾明夜穿着学士服站在大学门口,还有张是去年春节拍的,她站在最边上,顾黛璇偷偷挽着她的胳膊,顾明夜站在她们身后,嘴角难得地带着点笑意。
可现在,墙上只剩下空荡荡的挂钩,像几个沉默的伤口。
她走上楼梯,推开顾明夜的房门。书桌上的电脑不见了,抽屉里的文件也空了,只有他惯用的那支钢笔还放在笔筒里,笔帽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。她拿起钢笔,笔尖还残留着墨水的痕迹,是他昨晚写便签时留下的。
床头柜上,台灯底座空荡荡的。她昨晚放信的地方,只剩下一小片灰尘,是信纸被拿走后留下的印记。原来他看见了,他什么都看见了。
杨晚栀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的公路。没有车回来,也没有车过来。这栋占地广阔的庄园,突然变成了一座孤岛,而她是唯一的囚徒。
她拿出手机,翻到顾明夜的号码。那串数字她记得很熟,去年冬天她被锁在房间里,曾对着这串数字哭了整整一夜,却始终没敢拨出去。
指尖悬在拨号键上,她突然想起顾明夜的眼睛。他生气时,眼底会泛着冷光,像结了冰的湖面;可上次她发烧,他替她擦额头时,眼底的冰好像化了,漾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,像月光落在湖面上。
她终究没敢拨。她怕电话接通后,听见他冰冷的声音,怕他说“别再找我了”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,映出她苍白的脸。她走到衣柜前,打开柜门。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衣架在风里轻轻摇晃。她想起以前,这里挂满了他的西装、衬衫、羊绒衫,有阳光晒过的味道。
现在什么都没有了。
杨晚栀坐在地板上,背靠着衣柜,把脸埋在膝盖里。眼泪无声地掉下来,打湿了牛仔裤的布料,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她终于明白,顾明夜不是在补偿她。他是在放手。他把这栋装满了回忆的房子留给她,把她的未来还给她,自己却带着所有的伤痛,走得干干净净。
可她从来都不想要这些。她不想住这么大的房子,不想拿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,更不想一个人去北京,去那个顾黛璇曾经憧憬过的城市。
她只想让他回来。想告诉他,她昨晚写的都是真的,她以后会听话,会好好替顾黛璇照顾爷爷,会陪他走过那些难熬的夜晚。
阳光慢慢西斜,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出长长的光影。杨晚栀就那么坐在地上,直到窗外的天渐渐黑了,直到整栋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。
远处的公路上,偶尔有车驶过,车灯的光短暂地照亮房间,又很快消失。她知道,顾明夜不会回来了。
这栋庄园,终究只剩下她和满屋子的回忆,还有那句没能说出口的“别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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