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下的风裹着午后的燥热,吹得杨晚栀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。
她站在原地,看着顾明夜从旋转门里走出来——步子不快,黑色西装的袖口熨得笔挺,领带在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,连皮鞋上的光都亮得能照出人影。
阳光落在他发梢,镀上一层浅金,却没暖化他眼底那层她读不懂的疏离。
时隔一年零七个月。上一次这样面对面站着,还是在那个庄园里吧
……
那天她穿着他买的米白色风衣,踮着脚抱他时,发梢蹭过他的衬衫领口,留下点洗发水的清香。
他当时拍着她的背说“晚晚,乖乖吃东西,我就带你出去玩。”,语气认真得像在许一个永远的承诺
顾明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,先是掠过她泛红的眼尾,又落在她瘦得硌人的肩膀上,喉结轻轻动了动,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,没先开口。
倒是杨晚栀先移开视线,下巴绷得很紧,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喉咙里的涩意。她攥着衣角的手微微用力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——她不能输,至少现在不能。
“去你办公室。”她的声音很淡,刻意压着情绪,可尾音还是微微发颤,像被风揉碎的丝线。
顾明夜没说话,只是侧身做了个“请”的动作。指尖擦过她胳膊时,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皮肤下的骨头硌得慌——她到底瘦了多少?
这一年多里,她是不是……过得不好?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他别开视线,看着电梯口的方向。
耳廓却又悄悄红了。
电梯门打开时,里面没人。杨晚栀先迈了进去,后背挺直得像株倔强的白杨树。轿厢里铺着深棕色的地毯,壁纸上印着暗纹,角落里摆着盆常青藤,叶子绿得发亮。
她背对着顾明夜站着,盯着金属门上自己模糊的倒影——脸色苍白,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,头发也因为连日没好好打理,显得有些毛躁。
顾明夜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,抬手按了“28”层的按钮。指尖修长,指甲修剪得干净,指腹上还有点薄茧——是握笔和敲键盘留下的。
杨晚栀看着他的手在门面上投下的影子,突然想起18岁那年,他就是用这双手,笨拙地给她编辫子,结果把她的头发缠成了一团,最后只能拿剪刀剪掉一小截。
她当时气得哭了,他却蹲在地上,举着那截头发说“晚栀,我给你攒着,等你老了,我就把这些碎头发编成小辫子,还像现在这样好看”。
电梯上升时有些轻微的失重感,。杨晚栀攥紧了兜里的手机,指节泛白。
手机壳还是他送的,透明的软壳上印着两只依偎的小猫,边角已经磕掉了点漆。
她其实没想好要问什么,是问他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系?还是问他这一年多里,有没有哪怕一秒钟,想过她?可话到嘴边,又觉得所有质问都像浸了水的棉絮,重得说不出口。
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门开了。28层的走廊铺着和电梯里同款的地毯,踩上去没一点声音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
顾明夜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,抬手示意:“这边。”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点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。
杨晚栀没看他,径直往前走。走廊尽头是他的办公室,门牌是黑色的,上面刻着“Mingye Gu”,字体凌厉,和他现在的人一样,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。
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。办公室是极简的黑白灰风格,巨大的办公桌摆在中间,桌面干净得连点灰尘都没有,只有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本摊开的文件。
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,远处的自由女神像缩成了个小小的剪影,阳光铺在地板上,亮得晃眼。
她走到窗前,背对着门口,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像流动的色块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的金属边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。
身后传来关门的轻响,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。顾明夜应该是走到了办公桌旁,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,像带着温度的针,扎得她皮肤发紧。
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——大概是皱着眉,手指在桌沿轻轻敲击,像在思考什么。
她想开口说点什么,比如“你这办公室挺气派”,或者“那缕头发你看懂了吗”,可话还没组织好,眼泪就先掉了下来。
一滴砸在窗台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,很快又被阳光晒干,像从未存在过。
她以为自己能撑住的。从订机票开始,从躲开护士开始,从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开始,她都告诉自己要冷静,要问清楚,要体面。
可真的站在他面前,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。
所有的伪装突然就碎了。
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,那些辗转反侧的猜测,那些看到他新闻时的心疼(财经频道里他皱着眉开会,眼下有和她一样的青黑),还有在病房里对着白墙掉的眼泪(白书妍出去打水时,她把脸埋在枕头里,哭得喘不过气),此刻都像开了闸的洪水,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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